谈雪慈眼睑半红不红的,都忘了哭,只呆呆地看着贺恂夜,他嘴唇嗫喏了下,正想开口,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谈雪慈浑身打了个冷颤,从贺恂夜手中抢过被子就颤巍巍地钻进去。
贺恂夜又伸手去扯,谈雪慈就不停地尖叫挣扎,但他嗓子其实已经哑了,叫得并没有多大声,反而哭得很可怜。
他很瘦小的一团缩在被子底下,哭声凄惨到让人心惊。
贺恂夜将人抱在怀里,但谈雪慈挣扎得很剧烈,他叫了很久,终于慢慢安静下来,贺恂夜这才将他的被子扒下来一点。
谈雪慈闷在底下的小脸已经哭湿了,泪眼模糊,还时不时哽一下。
好漂亮。
贺恂夜幽暗的眸子垂下来,揩掉他眼角的泪水,温声说:“已经走了,小雪,外面什么都没有,我带你去看看?”
谈雪慈拼命摇头,又想往被子底下躲。
贺恂夜半抱着他,是个伸手的姿势,很耐心地等他自己出来。
……确实没再听到敲门声。
谈雪慈顶着通红的眼眶,他蜷起手指,垂下眼盯着自己的手,过了很久才稍微动了下,伸手碰到贺恂夜的肩膀,又被吓到一样缩回去。
贺恂夜没有催促,他反反复复很多次,终于一点一点将手伸出去,搂住贺恂夜的脖子。
贺恂夜将那只小羊玩偶放到他怀里,然后托着腿弯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他抱得很轻巧,好像谈雪慈跟那个小羊没什么差别。
谈雪慈被吓了一跳,连忙搂紧贺恂夜。
他这才发现贺恂夜身上很冷,他隔着被子都冷得打了个哆嗦,像冰块一样。
“小雪,”贺恂夜将他抱到门前,殷红的薄唇勾了勾,蛊惑似的让他去看那个猫眼,说:“你看啊,外面什么都没有。”
谈雪慈很抗拒,但男人的手臂不可撼动,没有放他下去的意思,他只能战战兢兢将眼睛凑过去,确实……什么都没看到。
因为外面是黑的。
纯黑色。
谈雪慈打了个哆嗦,不合时宜地觉得就像有什么人将眼睛凑过来,也在往里望一样。
贺恂夜低下头,男人温柔微凉的嗓音在他耳后响起,问他,“有吗?”
“老……老公,”谈雪慈眼圈泛红,趴在贺恂夜肩膀上抽泣了一下,很小声地怯怯说,“老公,外面黑黑的,我看不到。”
他只在灵堂叫过一次老公,后面都一直都叫贺先生,但是刚才贺恂夜突然说他是他老公,他下意识就跟着贺恂夜叫,等反应过来自己叫了什么,雪白的耳尖洇开一抹红。
“这样啊,”贺恂夜很温柔地笑起来,说,“应该是关灯了,你看,外面什么人都没有。”
是这样吗……
谈雪慈记得酒店走廊的灯是常亮的,就算不是常亮,也应该是声控的,他刚才惨叫成那样,外面怎么会黑呢。
他没想通,又疑惑地凑过去看了半天。
他不知道,外面那个长满了眼珠的鬼,此刻浑身的眼珠都快要憋爆了,它眼眶憋得生疼,但一动也不敢动,完全不敢眨眼,也不敢乱晃,生怕再吓到谈雪慈。
它隔着门看向那个唇角含笑的恶鬼,浑身的眼珠控制不住抖了起来,一阵恶寒。
鬼祟吃人并不都是生吞活剥,它就更类似于寄生吞并,先把人吓到精神涣散,然后给对方吃下自己的眼珠,就能跟对方融为一体。
它在医院门口就盯上了谈雪慈,但全程都没感觉到谈雪慈身边还有其他鬼祟,刚才正打算推门进去,肩膀却被人从身后拍了拍。
然后转过头对上了恶鬼俊美无俦的脸。
“你好像把我的妻子吓坏了,”恶鬼遗憾地望着他说,“可以给他道个歉吗?”
……
谈雪慈搂住贺恂夜的脖子,窝到他怀里不看了,贺恂夜这才将人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