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去哪便去哪吧,”城阳也不装了,“把你那香囊剪了,少带着雪玉的东西出来得意招摇。”
居然还是因为这个。
凌霜低下头,不禁冷笑,她拿过桌上的金剪,也不心疼了,直接将那精致漂亮的香囊给剪了下来,又拿剪子剪了香囊几次,才到李柔雨的面前。
方才提起香囊,张牙舞爪的是城阳。
但凌霜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给你,我不要这个。”
她将香囊攥在手里,李柔雨那张一贯柔和温婉的脸庞也有了凝滞,见凌霜的手递上前,城阳还在,李柔雨僵持不下,伸出手来。
剪碎了的香囊落到李柔雨手中,还带着茶水与酒液的湿冷。
凌霜冷冷盯着她片晌,才转头出去,她心里有气,连外裳都忘了拿,出去门外见这落雨,才想起来。
可也没办法回茶厅里去拿了。
*
施昭穿戴整齐,前往宝殿,要寻寺院住持告别。
这一路,他脚步缓缓。
今日之后,他便会离开慈恩寺,离开凌府。
多日以来,他因她而心乱,这时本该感到解脱,施昭却难言心中情绪。
唯有蛊虫与银蝶伴他。
且今日,跟在他身边的银蝶越发多了。
一个个想要带着他往前方去。
他几日没有机会给它们喂食,银蝶有神志,想要他寻一无人处喂血。
越走越偏了。
施昭没有来过这边,也不知为何银蝶会引领他来到这片地界,只见四下空屋颇多,施昭寻了一座空殿,拆下手腕白布,取了袖中银匕来取血。
刀锋划过皮肉,猩红鲜血汩汩而出,这是他幼时便习惯的事情。
可这时候,盯着伤口,他却想起初次被她发现时,她忧心又惊吓的视线。
究竟为何,会对他感到如此担忧呢?
施昭又落下几刀,银蝶簇拥而上,鲜血滴落到地面,蛊虫亦涌上来吞吃。
银蝶吃完,却依旧躁动,要往屋外去,施昭开了一条门缝,只听雨滴淅淅沥沥间,远处,有脚步声朝这处走近。
施昭浑身僵住,他抬头,怔怔望向未关合的门扉。
银蝶顺应他的心绪,纷纷迫不及待,冒雨冲出门扉。
*
凌霜浑身都湿透了。
她没有伞,又没外裳,凉雨浇透了她,带着这满身酒气,她恨不能哭一场。
她又不知道那香囊这样显眼?怎么会知晓李柔雨这神经病将凌渐青的一切物品都看的这样重。
凌霜几乎欲哭无泪了,喝过酒,情绪又不似平日,她走着走着,当真极少见的哭起来,甚至连簇拥在她身边的美丽银蝶越来越多都没发现。
美丽到恍似不该存在于世间的银蝶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围着小声啜泣的少女,银蝶落在她的发丝,衣衫,袖带,发钗上。
就好似,恨不能用小小的身体来为她挡下这凄凉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