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
那就,走慢一点吧。
在茫茫的大雪间,我和他几乎是靠在一起,一点点地向前挪动。
为了牵着我,他举伞的一只手离我有些远。伞面向我的方向倾斜,有簌簌落雪在我肩头之外坠落。
也是因为照顾我,他的肩头反而被雪打湿了一片。
我想说,不然还是各自撑伞吧。
我想说不然还是走得快一点吧。
我们是要去看雪中的樱花,这样走下去,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目的地。
但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脑海里浮现了一瞬,便很快被按了下去。
是掌心的温度太暖,是他靠过来的气息太让人贪恋,以至于我一点也不想和他分开。
我们顶着雪,搭电车去了目黑川。
樱树的花枝低垂着压向窄窄的江面,浅粉色的花上又压了一层白色的雪,像是初日翻起的浅浅霞光。
是很美的风景。
“这样的景色,真应该拍下来。”
他忽然说。
我其实不怎么拍照。
对于我来说,过去是留不住的东西,用快门定格下来的画面,也不过是虚妄的欺骗而已。
但景光倒是偶尔会拍一些纪念照。
“总要留下点什么吧。”
他常这样说。
事实上,诸伏景光的审美很好,即使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也总能捕捉到光影与色彩的最佳平衡点。
于是定格在屏幕上的也总是很美好的瞬间。
我们没有带相机,那时的手机像素也不高,但他还是兴致勃勃地想要去拿手机。
只是他一手挽着我,一手举着伞,这会儿竟然无法动弹。
于是我笑着伸手:“把伞给我吧。”
他却是摇了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想拜托阿空帮我拍。”
“我?”
我有些意外。
“我来告诉你怎么取景和调光,所以阿空可以帮帮我吗?”
天色很晦暗,被阴云遮盖,看不到多少日光。
但他看向我的表情未免太过明亮,以至于我完全无法拒绝他的提案。
我有些生疏地举起了手机,按照他的说法,一点一点地调整着角度和画面。
他就那样站在我的背后,揽着我的肩膀,温热的气息足以驱散全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