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乔建国不解,“什么叫习惯了?”
“他们报失踪的五个人不会是一起失踪的普通游客,也不会是短期内失踪的,时间线还要拉长很多。”乐正奉说,“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大学里经常有学生跳楼,几乎每年都有,如果同时有五个学生手拉手跳楼,一定会引起大范围的关注,流言蜚语满天飞。但如果就是没什么关联性的自杀事件,说十年里有五个学生跳楼了,还会引发那么多关注吗?”
众人:“……”
曲灿目瞪口呆,还能从如此刁钻的角度切入吗?
乐正奉继续说:“如果是近期突然间失踪了五名游客,事情一定会传扬出去,压都压不住。但这里本就是山区荒郊,时间线拉长数年,失踪几个独来独往的登山客、探险家,甚至亡命徒,对当地人来说,难道不是习以为常吗?”
“那官方为什么最近才开始重视起来?”乔建国问。
“因为他们发现了这几起失踪隐秘的关联性,涉及到与我们这些人相关的领域。”乐正奉道,“而且,情况已经开始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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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酒店大堂集合,等的是茂青村委会的朱书记。
朱书记年逾五十,头发花白,昨夜开会的时候没怎么说话,今天是来给他们带路的。简单的寒暄后,一行人开车来到了茂清山的游客服务中心。
站在整个景区的全域地图前,朱书记给他们做起了介绍:“我们茂清行政村下辖十个自然村,其中有两个自然村,与咱们这个景区有关,一个是茂山村,一个是清泉村……”
据他讲述,这两个自然村颇有点“世仇”。
茂清山这个风水绝佳的丘陵横亘在此,从如今的名称就能看出,它同时占据了茂山村和清泉村的区划。根据两个村各自的村志记载,在漫长的历史变迁中,这座山时而归属于茂山村,时而归属于清泉村,年头不好的时候,两个村常常会争抢这座山上资源。
关于这座山的归属问题,直到建国后才有了一个各方妥协的定论。也就是说,从此茂清山一半归茂山村,一半归清泉村。
定是这么定下来了,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原本茂清山没怎么开发,属于原生态的靠山吃山,两个村也没什么好争抢的。近些年这里却成了网红景点,眼看着当地文旅往里面哐哐砸钱,谁还能坐得住呢?
于是两边又吵上了,清泉村还一度切断了茂山村的自然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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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家家户户都通了自来水,但还是有许多村民喜欢去水塘边洗菜浣衣。
清泉村自建了一座小水坝,就让下游茂山村的几个水塘水库成了死水。气不过的茂山村民自然要反击,在贯穿两个村子的马路上立了几个水泥墩子,拉起了带锁的栅栏,还安排了专人轮流看守,自己村子的就放行,遇到清泉村的就堵路。
眼见着两边矛盾越闹越大,村委会联合镇政府一起去给他们调解,告诉他们茂清山景区马上要投资扩建,向大家征询规划建议,这才渐渐平息了两个村的针锋相对。
朱书记指着大地图说:“现在游客服务中心和入口建在茂山村,官方文创商店和出口在清泉村,风情街上的小吃和特产铺子两个村各占一半。”
尺素不禁感叹:“基层工作真是不容易啊。”
朱书记说:“可不是嘛,为了调解矛盾,还有搞这个景区,这两年把我头发都熬白了。本来以为景区经营起来就好了,哪知道又出了这档子事。”
尺素故意压低声音问:“您说的就是五名游客失踪的案子?”
“可以这么讲,但也不完全是。”朱书记模棱两可地说,“我们这边的情况着实有点复杂,领导们请各位专家来,想必也是有自己的考量,我作为茂山村人,反而不太好插嘴多说什么。各位想去哪儿玩,我带着去逛逛就是了。”
“我们可不是来游玩的。”雷子涵肃容,“先是协查函上说有特殊的民俗活动,之后又说有游客失踪案件,我们想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什么特殊的民俗活动?”朱书记茫然道,“哎,我也不知道领导怎么跟你们说的,在我看来,顶多是村民们自己搞的一点封建迷信,算个命啊消个灾啊什么的。村上有个自称是黑鱼精转世的,经常给新出生的小娃测字取名,说的是这个不?”
“应该不是这个吧。”见朱书记这里问不出什么来,尺素无奈地说,“协查函上说得太笼统……算了,我们自己慢慢查吧。朱书记,接下来我们自己随便走走就行了,村里事多,瞧着今天已经来了不少游客,您忙您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