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方是一个弯曲向下的长坡道,通往村中一口水井。那口井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但显然还在使用,上面架着木质的手摇辘轳。
水井大概是村里公用的,周围是个取水的小广场,空地上还摆了几个石桌石椅,瞧着就适合天气好的时候打牌嗑瓜子晒太阳。
此时月黑风高,在那个小广场的中央,确实有着从事特殊民俗活动的迹象。
那里支着一个小火堆,里面烧着不知名的柴禾,冒出阵阵烟气。火堆旁还有个香案,上头飘着两点火苗,大概是点着防风蜡烛,案上似乎还有其他东西,但是看不太清楚。
没有手电的照明,曲灿一边注意着脚下的砂石路面,一边跟着尺素悄悄往那边走。
他记得刚才明明有清晰的鼓声和铃声,还有人叽里咕噜地吟唱,这才过去不到两分钟,怎么什么都听不见了?
倒是风里带来的草木香味变得更加浓郁,曲灿仔细嗅了嗅,觉得有点像早上吃龙血树枝时闻到的香气,但又没有那种勾人食欲的邪乎,只是普通的植物清香。
稍微靠近一些,看得更清楚了,见那边只剩下火堆器物,曲灿忍不住问尺素:“奇了怪了,刚才还挺热闹呢,说没动静就没动静了?这伙人搞封建迷信这么警觉吗?是不是发现我们来了,紧急撤走了?”
尺素什么话都没说,继续往前走。
曲灿估摸着尺素还在戒备中,便不再多言,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又跟了好几分钟,他不禁感叹,这坡道真的好长,到现在都还没见底吗?
趁着角度挺好,能看到大部分的现场,他掏出手机,谨慎地关闭闪光灯,站定不动,对着下方的小广场拍了几张照片。
虽然这么看还是黑漆麻乌的一片,但回去可以手动提高亮度对比度,而且他拍了两张长焦远景,兴许镜头能拍到被肉眼忽略的细节呢?
拍完照片,他正要紧赶几步追上尺素,却发现他就停在三步开外等着自己。
尺素没有回头,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默地背对着他,等他跟上。曲灿心想,尺主任真是警觉又负责,时刻注意着他这个菜鸟的动向,跟背后长眼睛了似的,或者是听觉灵敏,通过脚步声来判断的?
他刚一迈步,尺素也往前走了。
两人始终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又跟了一会儿,曲灿忽然心里发毛,抬头望向尺素的背影,隐约有种违和感。
——尺主任是不是变高了?
曲灿记得自己比尺素略高一点,他们走的又是下坡路,按理说前面的人应该位置更低,怎么自己还要仰着脖子看他后脑勺呢?
不对。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想到这儿,曲灿蓦地停下脚步。
几乎在他停下的同时,走在前面的尺素也停下了,及时得就像是他自己的影子。曲灿又开始前进,尺素无比精准地与他同步。
他停,他也停,他走,他也走。
就这么走走停停尝试了三次,曲灿意识到出大问题了。
正常情况下,被这么莫名其妙地耍弄,尺素高低要回头骂他有病,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配合?而且他的身形越抽越高,眼瞅着就要过两米,难道尺素非要当着他的面长个子吗?就连原本的红色短袖T恤也被拉成了下摆过膝、两袖垂落的长袍……
自己到底跟了个什么东西!
-----------------
完蛋了完蛋了,这是又中招了吗?什么时候中的招?从哪里开始跟错人的?
在惊恐和紧张的情绪中,曲灿的额头渗出汗珠。他回忆着自己最先察觉的异样是什么,在脑海中一直追溯到那条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