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过来,小戴发现雷子涵和那位乐正顾问的体力最好。
前者一看就经常锻炼,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背着那么多装备都不觉得累。后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看着白净斯文,不经常运动的样子,然而全程闲庭信步,无论多难走的路都如履平地,连汗都没怎么出。中途曲灿给他们这位领导递了瓶矿泉水,对方也就意思意思喝了两口,之后就揣在裤兜里没动过。
剩下那三个人里,尺素不用说了,是最“不中用”的,累得半条命快没了;小孩子有登山杖做支撑,正常休息补充水分,不算很狼狈;曲灿年轻气盛,虽出了些汗,有点微喘,但状态不错,时不时还能拉一把尺素和小孩。
拐过两道弯,他们果然看到了一个洞口。
正如他们在半山腰远远看到的,这里有不少游客零零散散地自行前来,而且他们的行为多多少少有点古怪。
尺素爬上来后就地坐下,要求休息一会儿。于是他们就在距离洞口十几米的地方停下休整,顺便观察那些游客。
曲灿看到有两个游客盘膝对坐在洞口处,手心和脚心朝天,脖颈上仰,好奇问道:“那是在做什么?打坐?吐纳?”
尺素尚且喘不过来气,回答他的是乔建国:“至阳式,五心朝天坐,《大成捷要》里说的,五心纳乾坤,三花聚顶生。”
“还真是在修仙啊!”曲灿震惊不已,这种场面他只在修真小说里见过。
“能来到这里的游客,都是有所图的。”小戴说,“大致分为两大类,要么寻仙问道,要么探洞冒险。”
“当地人也经常到这里来吗?”乐正奉问。
“当地人还真不大愿意来这儿。”小戴回答,“茂清山里有不少天然溶洞,山体里上上下下好多层,曲折复杂,很容易迷路,村里都禁止小孩到这里玩。就算现在要设置景点,镇里也只打算挑相对安全的一小块区域开放。
“朱书记之所以请我来给你们做向导,也是因为有些地方村民避讳,我是无所谓的,只管带路就是。不过洞穴深处太复杂了,我也没去过,不敢带你们乱跑,也不建议你们自己进去探查,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
“天然溶洞……这样一个地方,有人失踪真是太正常了。”缓过来的尺素说,“镇上搜寻失踪的游客,应该也是在这里面找吧?”
“对,大部分时间和人力都花在这些洞里了,迄今为止还是没找到。”小戴说。
“论道门相关,我不如尺素。”乔建国看向尺素,“还是得你去看看。”
曲灿扶着尺素到洞口附近绕了一圈,看到更多稀奇古怪的人。
有双脚平行开立与肩同宽,看着像在扎马步的,尺素点评,双臂环抱胸前似抱球,指尖相距三寸,这是混元桩,激活丹田“橐龠(tuo二声yue四声)效应”,生发先天一炁。
有人右侧卧躺,右腿伸直,左腿微屈压于右腿,右手空涵垫耳,左手抚胯,尺素说这是卧龙眠,意在梦中采药,修的是“锁心猿栓意马”。
洞内似乎还有不少人,但他俩没有贸然深入。
快出来的时候,曲灿看到乐正奉抱臂靠在洞口边,因为背光,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是在侧头望向云阳洞天的深处。
明明还有几步就走出来了,乐正奉却像等不及了似的,迎进来拽着曲灿的手腕把他拖了出去。可怜尺素腿脚酸痛,本来搭在曲灿肩上的手落了空,只能扶着洞壁挪步。
慢了几秒出洞,他听见领导问小曲:“车钥匙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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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素觉得莫名其妙,这会儿急着要车钥匙干嘛?难不成还能把车开上山开进洞吗?
被领导这么问了,曲灿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来的时候是雷哥开的车,钥匙应该在他那儿。”他也想不明白,只能直愣愣地问,“您……您想做什么?”
乐正奉松开他的手腕说:“让他把车钥匙给你,等会儿小戴领路,我们先一起进去探查洞内大致构造,之后再兵分两路,回去要由你来开车。”
曲灿听话地点头:“哦好。”
虽然逻辑上有点说不通,反正要一起进洞的,晚点交接钥匙不行吗?但领导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曲灿牢记尺素的“教诲”,不去质疑领导的决定。
休整完毕,雷子涵把车钥匙给了曲灿。
听了乐正奉的安排,他心领神会,拍拍自己的登山包说:“没问题,我都准备好了。”
曲灿琢磨了下,又见附近树林里有不少搭建的帐篷,忽然茅塞顿开。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打算留人在山上夜宿,雷子涵自觉担此重任,这样不用上山下山来回跑,方便继续深入探查,恐怕还不止待上一天一夜。
这种安排似乎全凭默契,他事先完全不知,这会儿交给他开车的任务,可见他肯定是要下山的了。尺素轻装简行,看样子也没有留在山上的打算。
不知道乔建国会不会留下,山里毕竟是野外,对小孩子来说太过危险艰苦了吧?至于乐正奉,他空着两手什么都没带,一副上山散步的架势,应该不会想要野营?不过也说不准,目前看来这位领导经常不按常理出牌。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这个洞穴的中段。
这一路上,他们看到洞内地上放着很多绣着名字的蒲团,看样子是这些寻仙问道的游客特地准备好的,跟大学图书馆占座一个道理。
他们又见识到了更多修真功法和姿势。
尺素指着那个像在磕头的人,给懵懂的曲灿解说:“金龟吐纳式,跪坐,额头触地,双手叠放,置于后腰命门。吸气时抬头弓背,呼气时塌腰收腹。可激发督脉阳气,疏通夹脊三关……是正统的修炼之法,可这时辰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