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毛骨悚然的,好像浑身都本能知道威胁而无法动弹的冷意消失了。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像是被从冰桶里捞出,重新站在了阳光下,浑身血液复苏。
被束缚住的嫌疑人刚才挣脱他跑了出去。
现在才被萩原研二捉回来,松田阵平却没有回答好友的询问,只是让他先将嫌疑人带回车里,面色凝重地冲上楼。
在上楼之前,他脑子里有一万个猜测,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所以当他看到同期二人虽然有点擦伤,但还好端端的站在走廊中时,长舒了一口气,几乎有些腿软。
然后才察觉到二楼的情况有多么混乱。
泛黄的墙纸上到处都是被巨爪抓过般的痕迹,地上散落着碎木头和玻璃。
种植大麻的密室像是被龙卷风卷过,绝大部分植株都支离破碎,靠近门口的地方有点滴鲜血。
然而同期两人却好像对这混乱情况视而不见。
甚至还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着什么。
*
“别告诉我你没有察觉到半点疑点,Hiro,”降谷零皱着眉,不满地看向幼驯染,“如果不是横生枝节,还不知道会对你干出什么。”
诸伏景光不是完全不认可降谷零说的话,但是:“我从她身上没感觉到什么恶意。”
降谷零:“那是因为你先入为主对她放下戒备了,她给我的感觉特别古怪,在她那类人里恐怕也是异类。”
诸伏景光终于找到转移话题的契机:“你果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看到不自然的血迹时,降谷零的反应就很不对劲。
作为幼驯染,他知道好友复杂的家世,能知道这方面的事也不奇怪。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睛不太愉快地眯起:“我知道的也不多。”
他确实对那个世界有所耳闻,但也不算是了解,大概只是像很多出身上层的孩子一样,无意间目睹他的生父让人给“那边的人”送去惯例的贵重年礼。
态度比往神社的钱箱里投币更加成很:“虽然对那边来说是习以为常的礼物。”
生父说道:“希望我们一辈子都没机会遇到‘咒灵’。”
想起礼物上的对方姓氏。
那孩子的假名也是带数字的姓氏。
降谷零眯起眼:“不过我知道一点,如果不想经常遇到那东西,对那个世界的了解越少越好……包括她给你的那玩意,还是丢掉为好,说不定会因此招惹到什么东西。”
诸伏景光看着左手心里一直攥着的东西。
薄得透明的半片蝉翼,闪着金属般的光晕。
因疲惫而迟钝的洞察力终于重新上线。
察觉到一直在听他们对话的松田阵平。
*
松田阵平脸色复杂。
掏出烟盒点上一根,吸了两三口,才打断同期们想要解释的话语:“放心,我不是什么恐怖片里的炮灰角色,这种事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松田阵平大学的时候被萩原研二和他姐姐千速拉着看了不少恐怖片。
常见的设定,见过鬼的人会更容易撞鬼。
他觉得自己打算进爆炸处理班已经足够英勇无畏了,没兴趣再进一步成为恐怖片中定番的倒霉警官角色。
话是这么说。
将依旧昏迷的嫌疑人三号和迷迷瞪瞪醒来的班长(据他所说他在找到嫌疑人三号后眼前一黑昏过去什么都没看到)送上救护车。顺便把还没来得及看到楼上现场的萩原研二和满脸好奇的两个小鬼作为陪同人员丢上去。
松田阵平回头打量着那几个穿黑色西装,正配合旁边挂着浓重黑眼圈的老警察封锁现场的“业内人士”,在开萩原研二的车和两个同期去医院的路上还是忍不住道:“所以那女孩子和那个白头发的孩子到底是什么,阴阳师?”
“你看到了?”降谷零意外地看他。
“只是一瞬之间……简直是电影里才有的场景,”松田阵平收住话头,“话说回来Hiro你那个东西不丢掉吗?不是说会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