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嘴。”老板噼里啪啦地说,唾沫星子直喷,“请个学生妹,便宜是便宜,做事笨手笨脚,废物吧你是。”
老板娘投来一瞥,眼里有同情,更多是麻木。
今日生意不好,老板吼了单七七一通,心情畅快许多,叼着烟出去了。
单七七腰疼臂酸,真想撂挑子不干了,忍了又忍,捞起盆里的脏碗,用力刷洗。
手上动作不停,她透过厨房那扇脏花的小窗,看着雾气弥漫的夜空,不知那头潮湿的巷子里,那屋那盏灯,今夜还会亮吗?
蓝烟会为终于摆脱她这个拖油瓶,感到开心吗?
应该会吧。
单七七苦涩一笑,把手埋进油腻的冷水里,仿佛这样,就能淹没心头那阵冰冷的钝痛。
她累到眼皮耷拉下来,头快埋进盆里。
厨房外,老板和一个男人低俗的笑声传进来。
单七七在酒杯碰撞的叮当响中把眼睛瞪圆,因为她清晰捕捉到一个人的名字——蓝烟。
“她啊,两百块的事,”老板下流的话语里,带着酒足饭饱的惬意,“熟得跟水蜜桃似的,啧,听说为了搞钱,什么活都肯接……”
单七七捏着的盘子滑回污水里,溅了一头油腻腻的水渍,火气轰然冲到头顶。
另一个男人说:“真的假的,看着挺有格调的。”
“狗屁格调!”老板啐了一口,“这种女人我见过了,为了几张钱,裤头松得很,昨夜我还看见蓝烟……”
“砰——”
一声巨响打断他们的污言秽语。
两个肥男同时看着气冲冲闯出来的单七七。
她站在门口,系着脏兮兮的围裙,眼睛死死盯住他们,“把你们臭嘴闭上!”
老板啪地放下酒杯,恼怒浮上油光满面的脸,上下打量单七七,眼里满是轻蔑,“这里轮到你出声?吓死人啊,碗洗完了吗就过来,滚回头干活!”
单七七气得浑身发抖,一头冲回后厨。
“喂,你……”老板意识到不对,起身追进去。
已经迟了。
单七七抓起什么就是什么,盘子,碗,碟子,狠狠砸向地面。
老板看愣了,一边躲着碎碴,一边朝单七七吼:“停手,快给老子停手,你知不知这些碗多少钱!”
单七七已经上头了,完全不去管后果。
老板怎么说她,她都可以忍气吞声,但她听不得别人诋毁蓝烟一句,哪怕今晚只能睡桥洞,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老板急得直跳脚,“你个颠婆,有娘生没娘生的杂种……”
这话戳到单七七肺管子了,她心里一疼。
想哭了。
就在她又想怂回去时,一阵熟悉的声音切断老板的咆哮——
“你讲谁没娘教?”
所有人都朝声源处看过去。
蓝烟站在门口,穿着吊带背心和短裤,脸上挂着奔走一天的倦色,称不上精致,可就是这样一副打扮,在这间充斥油烟味的餐馆里,劈开一道耀眼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