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下一瞬——
暗含沛然力度的手掌骤然扼住宁惑纤细的咽喉,这动作快如疾风,狠厉绝情,让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呃!”强烈的窒息感随之而来!
下一秒,她整个人便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推翻、掼倒在地,后背重重砸在铺满枯枝与腐叶的冰冷地面上。
腐叶被压碎的沉闷声响和枯枝断裂的细微脆音,同时炸开,于死寂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
贺召雯已然单膝沉重地跪压在她身侧,制住她的一切反抗。
这手如铁箍般,死死掐住宁惑的脖颈,修长指节因极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
因动作骤然而掀起的素白衣角,带着凌厉的劲风拂过宁惑的鼻尖,那一缕冷冽幽远的独特馨香再次霸道地、无孔不入地涌入她的鼻腔。
这生死一线、痛苦无比的窒息折磨中,那股源自于月隐仙尊身上的冷香,竟奇异般地显得愈发清晰、诱人。
宁惑喉头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这极致的压迫与痛苦间隙,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
细微无比、近乎痴狂般享受的吸气声,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清晰地、分毫不差地传入了贺召雯的耳中。
她眉间凝聚的霜色瞬间更浓重了几分,仿佛能冻结空气。
这双寒冰淬炼般的眼眸,即便隔着绡绫绫,那目光也如同实质的冰刃,居高临下地、充满厌恶与杀意地俯视着身下这妖治惑人,因窒息而面色泛红、狼狈不堪的魔女。
一字一句,裹挟着玄冰般的寒意,刺骨锥心:“魔界之人,莫非皆如你一般,不知廉耻,荤素不忌,毫无底线么!”
猨翼山崖边那近乎羞辱的凌虐,方才大胆妄为的贴近,无耻的偷嗅,桩桩件件,无不昭示着此人的轻浮和浪荡。
月隐仙尊清正凛然,从未遇到过如此淫邪浪荡、不知所谓,这么不要脸的败类!
颈间致命的力道又收紧一分,宁惑的呼吸更加困难,眼前阵阵发黑。即便如此,这张治丽泛红的脸上,却硬生生绽开一个更妖异绚烂、甚至带着几分疯狂与极致挑衅的靡艳笑意。
她努力从几乎要被捏碎的喉管里,断断续续地挤出沙哑却依旧带着魅惑的女音。
“仙尊何不凑近些……我悄悄告诉你……魔界上下是不是……都像我这般,不知,廉耻。”
良久的死寂在林中弥漫。
贺召雯那双素来清寂如寒水的眼底深处,翻涌着被强行压抑的怒气,宁惑脖颈上的五指收拢发力,臂腕沉稳一沉,竟将人硬生生提起几分,狠狠拽向自己。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呼吸可闻。
“你该死!”贺召雯字字淬着寒意。
宁惑被迫仰起头,下颌绷成一条脆弱的弧线,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贺召雯因强压着怒意而略显急促的温热呼吸,一下下拂过自己冰凉的脸颊。那冰冷的、混合着淡淡血腥的诡异气息,与被掐紧咽喉带来的窒息感交织在一起,竟形成一种奇异而危险的刺激。
“你残害我神墟隐弟子,罪孽深重,我本当将你就地正法,以慰同门在天之灵。”贺召雯眸底含着难以消解的屈辱和某种深切的隐忍,冰封般的面容上裂开一丝痛楚,“若非……若非!”
若非忌惮她魔界少主的身份,此人此刻早已被挫骨扬灰。
能使用琵琶为魔器之人,魔界只有那么一位。贺召雯苏醒后,意识渐渐恢复清明时方才想起。若是普通魔族倒也罢,可立地斩杀,可偏偏此人不是寻常魔族!
贺召雯微微吸了一口气,试图稳住声线中的微颤,咬牙道:“我本不欲徒增杀孽,伤你动你,但若你再敢有一字难听之言,我不介意让你这张吐不出象牙的嘴永远噤声。”
威胁?
当真冷酷,残忍啊……
宁惑非但无惧,反而粲然一笑,她继续贪婪地嗅着贺召雯身上那缕挥之不去的冷冽清香,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近乎玩命的挑衅。
她挑眉:“啧,月隐仙尊自诩名门正派,光风霁月,皎皎如天上月,怎地想出来的惩罚手段,竟如此别致,嗯?与我这魔女相比,似乎也不遑多让。”
月隐仙尊四字一出,贺召雯便抿紧了唇。
看来双方都已知晓对方身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一命抵一命,公平得很。”宁惑毫不在意,道,“那我杀了你们两名弟子,既是如此,我愿随你去神墟隐偿命,只是不知你们打算如何杀我?是杀我一次后,再用仙家秘法、耗费天材地宝把我救活过来,好再杀第二次?第三次?”
这话很荒诞,宁惑把自己逗乐了,低低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