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一翻那柄曾扎进过炙热心口的幽黑匕首便现在掌心,往其面前一抛砸在桌子上,紧接着,她腕间那枚银镯,化作一缕暗红魔气,萦绕片刻,方缓缓落在桌中。
收了两件最具威胁的魔器,贺召雯心中松懈半分。
客栈大堂,人声随着时辰推移,时起时伏。
宁惑百无聊赖,一手支颐,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轻叩桌面。她那双惯常含情带笑的凤眸,此刻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剐过贺召雯那张冰雕玉琢的脸。
即使带着绡绫也难掩其清绝出尘的面庞。
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贺召雯兀自倒了一杯茶喝,刚一抬头,便撞上一双不知凝视了她多久、眼尾微微上挑,正含着几分诡谲深沉笑意的凤眸。
贺召雯不由得微微一怔,灵力有些防备的开始涌动。
宁惑懒洋洋地直起身,伸了个风情万种的懒腰,曲线毕露。
魔界少主容貌昳丽,身姿玲珑有致,是不少魔界之人的梦中神女,怎奈对方性别女爱好女,生生让群魔按耐住了本性。
宁惑松了筋骨浑身通畅,她单手抱臂,猩红指甲点着唇珠:“不是要押我回你们那神墟隐么,我的仙尊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贺召雯并未答话,自顾自又为自己斟了杯清茶。
垂眼间,却见一只素白的手,捏着一只空茶盏,突兀地伸到了自己面前。
她抬眸,再次对上了宁惑那笑吟吟,看不出有几分真意的眸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蹙起。
“啧。”宁惑轻笑一声,随后又慢悠悠地收回手。
贺召雯给她斟了满杯的清茶,再多一分便溢出来,上面还漂着浮沫,一看就知这茶不甚好喝。
宁惑面露毫不掩饰的嫌色:“你们修真界的茶色泽浑浊,香气寡淡,一看便是粗茶,本少主喝不惯。”说着便一杯泼在地上。
贺召雯:“……”
瞥了一眼地上的水渍,又抬眼复杂地审视着眼前这人。
明明身为阶下囚,却处处摆出主人架势。
不知道她到底哪来的底气,贺召雯面色不虞。
“宁少主贵为‘阶、下、囚’,要早早熟悉自己的身份才好,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有茶给你喝已是我之宽厚,你若不想喝,可以滚回一边呆着去!”
“呵。”宁惑语气倏然转冷,将那茶盏“啪”一声拍碎在桌子上,“你敢苛待我,若我父君知道了,届时自降临此界,只怕你们这看似朗朗的乾坤,都要为之变色,惶惶不可终日!”
这般狂妄的挑衅与威胁,也就宁少主分不清时局。
贺召雯无意与之争辩,只浅呷一口杯中清茶,将话题淡然拉回:“你既知其中关窍,又何必再三试探。”
在晨曦大街与她大打出手,方才又让她斟茶,不就是试探自己对她的态度,宁惑到底是魔界少主与他人不同,不能随意对待。
而她现在的态度,届时也未必不可能是神墟隐的态度。
毕月乌和危月燕无辜丧命,想让神墟隐息事宁人,自是不能!
贺召雯皱眉:“你可以收收心思,别做无用之事。”
静默了片刻,宁惑忽地谑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房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身子前倾,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到贺召雯的脸颊上,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这不是无事可做嘛,不过说真的……”
“本少主是真心悦你,修仙那些清规戒律枯燥乏味,陪我一同修魔,岂不自在?况且,你我……”
话锋恰到好处时戛然而止,欲言又止,然未尽之言,两人却都心知肚明。
那悬崖边被迫发生的,足以颠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