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裴曲起指节,敲打在信上,看着王宁川问道。
“王相不如猜猜,这是何人所寄?”
“臣不知,但斗胆猜测……应与外出历练的二殿下有关。”
王宁川摇了摇头,却忽然一顿,弯了弯眼睛,仰头笑得像只老狐狸。
“呵呵……莫不成,是小女景舟寄来的?可是二殿下那边出了什么事?”
李靖九此行是秘密,知道实情的人极少,多半只是猜测,却无实证。
唯有王宁川和王景舟母女二人,前者为她的心腹,后者从小作为李靖九的伴读入宫,与其年纪相仿,一同长大。当初与王宁川提及此事时,其便推荐了景舟同行,李云裴想了想觉得合适,便答应下来。
“这其中一封呢,确实是王景舟寄来的,信中言……”李云裴念道。
“臣启陛下:
二殿下至今未向臣传讯求援。然臣探得其近日栖身于一名为阿水者家中,细访此人行迹,察其言谈举止,颇类江湖术士,恐以诡谲之术蛊惑殿下,依律当诛。然臣观殿下与此人相交甚密,臣心踌躇,未敢擅动。伏乞圣裁示下,以定行止。”
这信写得仓促,笔锋相连,连个寒暄之词也没有,难掩写信之人的急躁,好似恨不得提刀砍了那个名为阿水的,看得李云裴心惊肉跳,心中庆幸好在她挑了王景舟做李靖九的同行之人。这孩子稳重,没有直接拿着刀去找那人,不然……
李云裴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王宁川,她怕是要对不起王相了。
“若是这样,那景舟和二殿下还真是差这缘分。不过陛下断不会是因此小事烦忧,莫非……”
当初陛下找她推荐同行之人,她也是存了些私心。二殿下与景舟青梅青梅,二人皆才貌双全,自己女儿对二殿下存的什么心思,她看得清楚。
不过现在看来,小辈的事儿就由她们自己去吧。
王宁川遗憾地摇摇头,试探着说道。
“莫非是因景舟信中那……江湖骗子?”
但若仅仅因为李靖九轻信一个江湖骗子,李云裴倒也不会如此头疼,毕竟此行本就应当叫李靖九吃些苦头,好快速成长。
“知我者,王相也。偏偏……”
李云裴又拿起拿起另一封信,拇指摩挲在那个落款人上,一个没忍住将那张脆弱的信握成团,咬牙切齿道。
“偏偏那个江湖骗子叫谢子黎!”
那个骗子还极其嚣张,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奇丑无比的字。
“二殿下金枝玉叶,哪晓得江湖泥潭里的腌臜勾当?趁早接回宫闱方为上策,省得污了贵人眼界。”
“谢某于小董村静候,速来速来。”
这么多年过去,这人一点也没变,一行字里明着暗着全是讽刺。李云裴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吓得身旁侍者身子一抖。
“谢子黎?这名字……臣还真有些印象。”
王宁川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她虽对江湖不甚了解,却也听过这响当当的名字。
在李云裴初登大宝之际,虽以铁血手腕结束了宸昀国内的动荡,却难以一时改变这风雨飘摇的国家,那时官场混乱,百姓生活困苦,流离失所者近十万人。更别说北方的剋勒族,西方的大渝皆蠢蠢欲动。
而此时江湖上的各种奇人异士却渐渐增多起来,门派林立,互相争夺这天下第一的名号,你死我活的争斗也时有发生。
而在崇宁四年,一名年仅十五岁的左手剑客横空出世,江湖之上再无人敢抢这天下第一的名号。
那人便名——
谢子黎。
“……据说此人智多近妖,又武艺高强,若是李靖九与其同行莫不是一桩好事?若是有可能,将这人收归朝廷,替我宸昀国做事……”
“若是如王相所说,倒还真是好事。但……不可能,我太了解那人了。谢子黎这人什么都有,可唯独……”
不等王宁川说完,李云裴倒是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忽然,李云裴话锋一转,问道。
“王相可听说过她在江湖上的名号?”
“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