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温茗面色仍然温和,“既是在外面,避免身份暴露,还是唤孤的字更为妥当。”
长栖眨眨眼。太子软硬兼施信手拈来呗。
“好,那奴……我,便唤您子幼。”
温茗嗯了一声,“那现下就无须卖关子了。”
言下之意便是快说究竟为何带他来此。
长栖给自己添了杯茶:“子幼误会了,倒不是我卖关子,而是唱戏的人还没来呢。”
“来此处?”
温茗眸光微动,果然他猜测的不错,昌琦将他拉下马车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故意想让他在情事中显出额头之间的双儿红痣。
如此需要他费心隐瞒身份,估计来者是熟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认出来。
长栖见温茗心神领会,目光欣赏之意更明显,“子幼不妨先作歇息。等人来了我再唤你。”
“歇息”两个字下意识让温茗一抖。
仿若惊弓之鸟,霎时间瞳孔警惕起来。
长栖摸摸鼻子,心想自己哪有那么畜牲,刚才不过逗趣儿,哪儿可能一直缠着做那种事。
“咳。”长栖轻咳一声,面上装正经道:“其实子幼不知,我也有字,有幸承陛下取‘维礼’二字。”
“我想陛下应是从《礼记》‘维天之命,於穆不已’获得灵感,可见陛下对我未来寄予厚望,至我本身解读为‘礼乐崩坏,吾独维之’,这个意思便是——”
温茗:“……”
温茗默默起身,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
长栖终是忍不住哈哈两声笑出了声,跨两步把太子殿下打横抱起。
“子幼莫怕,我抱你去歇息。是真的,歇息。”
本欲跳下来的温茗闻言便不动了,反正他现在也确实走不了。
鸳鸯暖玉榻铺着红丝被褥,长栖把他放下后,换了一种安神香点燃。温茗也确实身体疲惫,沾了枕头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长栖走出屏风后,向外要了八个炭烧火盆,将里头烧得暖烘烘的才放下心。
约莫过一个时辰左右,终于门外传来特殊的约定敲门声。
彼时长栖正在探温茗的额头是否发热,外间的响音吵醒了他,缓缓睁开尚不清明的眸子。
“来了?”温茗哑着音问。
长栖“嗯”了声,手中指腹转而抚向那颗额间鲜红如血的红痣,“正好。”
没头没尾的一句,温茗却明白了意思,他是说把控的时间刚刚好,双儿经情事后三个时辰内显红痣,现在刚好最后半个时辰。待结束后,便可入皇宫上早朝,完全不耽误。
“……”温茗耳尖发红,不自然推了推他:“莫要外面的人等急了。”
长栖道:“那子幼便在榻上歇着吧,只管看戏即可。”
温茗对上他的眸子,点头:“好。”
长栖掌心擦过他的脸颊,轻抚了抚才起身走出屏风,坐席茶几旁,才道一声进来。
两扇门被打开,只见一个粗吏打扮的仆人走进来,手里拎着一桶热水。
温茗透着屏风的光眯眼细看,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
“大人,您要的热水。”一道沉沉不锈铁刮过砂石的男子音响起。
温茗猛地瞳孔震颤,这声音……是宣武军节度使燕元德!
他呼吸随之发沉,外间燕元德立即察觉到,当下便冲进去。
“燕大人!”
长栖坐姿不动,高喝一声制止他。
此时燕元德已经跨过屏风一步,怒目圆睁瞪向床榻之人,匆忙间他未看见全身,只窥见了一张带着半张面具的白皙脸,和额头鲜艳的红痣。
燕元德冷冷质问,“大人承诺末将只身一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