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说站在门口阴影里,静得像尊雕塑。
丁野身形僵了几秒,没注意到陶卓在看到程说出现在门口时眼中的惊恐。
那几乎下意识的、本能的反应,无一不在说明:他在惧怕程说。
丁野伸手捡起地上的浴巾,第一下竟然没能捡起来。
“你先回去吧。”他对陶卓说。
“那野哥我先走了……”陶卓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套上裤子,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程说像尊大佛般堵在门口,陶卓过不去,颤巍巍说:“麻烦让让……”
程说瞥了他一眼,那是居高临下、轻蔑的一眼,陶卓狠狠打了个冷颤,差点没站稳撞在程说身上,看得丁野心跟着紧了下。
程说关上了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既不愤怒,也不急躁,甚至连迈进客厅的步伐都静得出奇,那近乎冷酷的冷静,让丁野生出一丝紧张。
他不敢看程说的眼睛,用浴巾将自己的躯体包裹起来:“不是离开两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哥哥不希望我回来吗。”程说声音轻柔,眼神却犹如实质,一寸寸在丁野光裸的皮肤上游移。
丁野不自在地侧了身体,想回房把衣服穿上,程说却已走来他面前,高大的身形压过来,堵住了去路。
丁野蹙眉:“你让一下,我……”
“如果我刚刚没赶回来,你们会干什么,”程说打断了他,“会做。爱吗,在我们的家里?在这沙发上?”
丁野猝然抬头,看见程说正用一种认真的、偏执的眼神看着他。
“哥,昨晚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丁野心中警铃大作,觉得程说下一刻就要像昨晚那样扑过来吻住他,事实确实如此,不等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做足充分的准备,程说搂着他的腰就疯狂而凶狠地吻了下来。
“唔!”丁野惊愕地瞪大眼,反应过来后用力推着他,程说却收紧了胳膊,用力而急切地吻着。
丁野两只胳膊被禁锢着,以他的力道想要挣脱轻而易举,却害怕把人伤着,就是这一犹豫,程说已经把他口腔舌头搅了个遍,待得程说的手开始肆无忌惮在他后背上抚摸,甚至解开了自己才系好的浴巾时,丁野终于忍不住,一发力挣开了程说,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耳光没有在浴室里打自己那么重,可也足够让丁野心惊。
丁野嘴唇红润湿漉,捡起浴巾仓促披上,眼中满是匪夷所思。
丁野打完就后悔了,但还是狠着心肠:“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程说被打得脸偏向一边,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药效过了,哥哥就不需要我了吗。”
这两天丁野心中本就难安,此刻听见被程说轻飘飘地提起,一股怒火涌了上来:“程说!”
“……我就这么让你不满意吗,为什么你非要找别人,只有我一个……不行吗。”程说有些低落地说,“他们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为什么不能选我。”
“你在说什么!”丁野骤然拔高了音量,想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在说什么你不知道吗。”程说缓缓转过了脸来,瞳仁漆黑,像深不见底的井:“哥,你昨晚明明那么喜欢,我们彼此都很快乐不是吗,刚刚那个吻还是你教我的,你……真的不喜欢我亲你吗?你知道我刚才看见陶卓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吗,我想……”
“不要再说了!”丁野声音隐隐崩溃,带着祈求道:“那就是个乌龙!我们忘了它好不好!”
“为什么要忘?”程说却不管不顾,冷静的声音与他形成鲜明对比,“你不喜欢吗?”
“我们是兄弟!我是你哥!”丁野终于崩溃。
他人生中经历的太多,原以为面对任何事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可程说一开口,仿佛句句扎在他心尖上,他越逃避什么,程说就偏要说什么,仿佛被扒光了衣服丢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向来引以为豪的关系在这一刻变成了一道紧插在他心口的利刃。
他从没想过会与程说有这样一天。
丁野声音软了下来,像是认输了,闭上眼:“那件事错在我,是哥不小心着了道,还连累了你,哥跟你道歉,我们……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我还是你哥,你还是我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