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不发的人并不是脾气有多好,而是不想陷入无休止地争执和吵闹,等她终于无法忍受的时候,便会彻底爆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获得她原谅。
望着顾梨雪低头整理药盒的侧脸,黎砚秋眸色晦暗,那熟悉的眉眼此刻像蒙着一层薄雾,看不透,也抓不住。
黎清若就是这个时候带着母亲进来的。
推开病房的门时,淡淡的玫瑰花香,掩盖了消毒水的味道,迎面拂来,那是顾梨雪刚刚新换的。
黎砚秋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胳膊用石膏固定,缠着厚厚一层绷带。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缓缓转过头,看清来人是自己母亲时,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惊讶,随即化为高兴。
“妈?”黎砚秋撑起身子,声音有些沙哑。
“躺着,别动。”黎雨薇快步走上前,一贯优雅从容的她在看到女儿憔悴面容的瞬间碎裂,眼眶瞬间红了。
握住黎砚秋露在被子外的手,那手冰凉,让她心惊,“我的宝贝,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的语气里带着责备,更多的却是后怕和心疼。
随即,她开始询问病情,问医生怎么说,问什么时候能出院,仿佛要把积攒下来的关心一次性倾泻而出。
顾梨雪站在那边,一声“阿姨”在唇边打转,始终没机会叫出来。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黎砚秋的母亲是那样疼爱女儿,恨不能替她承受所有伤痛。
只是,黎清若怎么站在旁边,像局外人一样?默不作声旁观着,隔着很远的距离,没有上前一步。
顾梨雪在暗处观察,看到黎清若无声垂下眼眸。
睫毛在她的眼睑投下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黎清若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姐姐生病了,母亲也是这样,守在床边彻夜不眠,喂水喂药,轻声哄着,而她只能怯生生地站在一旁,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母亲对她从不曾那般亲近,或许是因为她性格内向,不会讲什么好听的话哄大人开心吧。
如今十几年过去,场景变了,可那份“被偏爱”与“被忽视”的落差,却像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横亘在她们之间,从未改变。
“妈,我真没事,您先别激动。”黎砚秋安抚着母亲的情绪,望向顾梨雪,“我先跟您介绍一下,那位就是我在电话里常跟您提起的女朋友。”
黎雨薇转过身,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人在。
她擦擦眼角的泪水,快步走过去,握住顾梨雪的手,亲昵出声道:“小雪是吧?砚秋每次和我打电话都会聊起你。”
“阿姨好。”顾梨雪客气称呼一声。
黎雨薇不着痕迹打量着,那目光细细地扫过她的眉眼、衣着、举止,最终含笑点头。
从她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对顾梨雪是很满意的。
在病房待了一会儿,黎砚秋看时间不早,让黎清若带妈妈去吃顿晚饭。
黎雨薇推辞一番,说自己在飞机上吃过。
黎砚秋好笑地说:“妈,您那么娇气的一个人,飞机上的餐点什么时候吃惯过?跟我们就别客气了。”
这话说完,又看向顾梨雪,小心翼翼开口:“你没吃饭就从公司赶过来,也一起去吃点吧!正好跟我妈妈多熟悉熟悉。”
外面有护工在侯着,并不用担心黎砚秋没人照顾。
顾梨雪肯定是不好拒绝的,见黎母殷切的眼神望过来,只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