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梅兰舟冲上去把鸡接了过来,“多谢土司贺礼,梅某承情了,一定把它养的白白胖胖的。”
刘一刀眼神微眯,“外乡佬,难道这苗寨的规矩你是一点没学会,杀鸡看眼新姑爷都还不知道?”随从们纷纷跟着大笑起来。
梅兰舟倒也不羞不恼,“这位大哥教训的是,梅某是汉人不错,汉人娶亲也有规矩,我们讲究积德行善,喜宴这天是不会随意杀生的,尤其是长辈送的贺礼,岂有当众宰杀的道理。”
石头立马过来圆场,“是是是,我们姑爷是读书人,心肠好极了,今日这礼便按姑爷的意思处置。”
刘一刀还不甘心,苏宁达这时也叫来寨子里几个勇武的后生,“年轻人,昨日你便在我崇德擂台打伤不少人,今日该是来喝酒的吧,嗯?”
刘一刀看着苏宁达身后的人越来越多,也知道自己现下是讨不了便宜了,转身便欲带着随从走。
梅兰舟伸手拦住了他,“大兄弟,我岳父请你喝酒呢,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刘一刀举起拳头又犹豫地放下,“有种。”说罢从桌上拿起海碗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把碗用力砸在了地上,气冲冲地就走了。
寨子里的村民看了这情景都欢呼起来,奏乐的声音更加嘹亮。
菜肴一盘一盘的端上来,从寨口摆桌子摆到了寨尾,这样热闹的长桌宴即使是苗年也很难遇上,大伙是真高兴有人能把小凤凰给娶走。
苏宁达带着梅兰舟给大家亲切地介绍着这个新入门的姑爷,苗家的行酒令梅兰舟一知半解,但好在输了石头能替她喝,就这样一下午的功夫认了全寨的村民。
一个乌眼青的中年男人在苏宁达拼酒的时候,悄悄把梅兰舟拉到了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罐,“新姑爷,这个你拿着,跌打损伤很管用的。”
梅兰舟笑笑,又看了看这人脸上挂的彩,“叔,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这个。”
孟恩久坚决地把药瓶塞进了梅兰舟手里,“姑爷你不用担心我,我是寨子里的苗医,这些东西管够。”
“原来您是大夫啊,医者仁心,失敬失敬,您脸上这伤怎么回事啊?。”
孟恩久鬼祟地望了一眼左右,贴近梅兰舟小声说着,“这都是你婆娘给揍的,小凤凰下手那个黑啊,我是个救人的,她那狗不行了我实在没招啊,二话不说对着我就是一拳呐…”
嘶——梅兰舟倒吸一口凉气,握住了孟恩久的手对他的境遇表示心疼,随后立马把药罐收进了口袋。
石头喝的满脸通红,过来拍了拍梅兰舟的肩膀,“姑爷,到迎亲的时辰了,去接新媳妇吧。”
梅兰舟每走一步都回头一望,所有的村民都对她同情地挥着手,原来这些人不上擂台的原因除了怕得罪安彪,更是因为没人敢娶苏宁央啊!
苍天呐,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嘛!
婚房在寨子的最高处,梅兰舟爬的是汗流浃背,要不是石头拉着她,半山腰她就倒地上了。
“姑爷,到了。”
梅兰舟气喘吁吁地接过鲜花,定睛一看,这楼上怎么有十个举着喜扇的新娘,“石头,今日有这么多人成亲?”
石头神秘一笑,拍拍手一堆壮汉从新娘子身后端着水盆走了出来,“姑爷,要娶苗家女子还得会洞房对歌,不仅会唱还得会选,娶不娶得了媳妇就看你诚意够不够了。”
这谁写的脚本,唐伯虎点秋香也能融进来。
“那好,我不娶了。”梅兰舟扔下捧花,转身就要走。
石头赶忙把人拦住,“姑爷别泄气啊,这山爬上来不容易,你再下去可更难啊,来都来了,试试吧。”
梅兰舟抓耳挠腮的,美人靠上的新娘们不时窃窃私语,都在赌梅兰舟要被泼几盆水才能找到小凤凰。
深吸一口气,梅兰舟挑中了一位身材最魁梧的新娘,唱起了新学的歌谣,“初来游方不知方,不知哪株桂花香?不知哪妹未配对,唱支山歌探心房!”
片刻后,四周都响起对歌的笑声,“阿哥家住在哪匹坡?房前屋后栽什么?若是真心来连伴,还要睁大眼睛看!”
扇子一开,竟是昨夜教自己唱歌的十八姨妈,然后是一盆透心凉的冰水从头浇到尾,这一泼把胜负欲泼出来了。
梅兰舟擦了擦脸,仔细看着新娘们身上的服饰,有一个衣着最为华丽,“阿妹生得白皎皎,好比高山雪未消。只有高山雪化水,哪有阿妹这样俏!”
山坡上聚集的村民愈发多了,打起灯笼照着新娘子的脸,扇子一开,竟是三姑妈,“后生仔,嘴巴甜得很哦,姑妈嫁过人了不能再嫁你了,洗脚水倒是可以送你!”
又是一盆接一盆的水泼下来,就这样唱到了最后一位新娘,梅兰舟已经筋疲力尽,今天这运气实在太差了。
“小凤凰,变鸟我俩共一山,变鱼我俩共一潭。今生今世一起走,同苦同甜一百年!”
这番爱的表白感动的围观的姑娘们都跟着掉眼泪,扇子一开,居然是六舅母,人群都齐声笑起来,原来是整我呢。
鞭炮一响,吉时已到,石头从屋后把今夜真正的主角背了出来。梅兰舟本还有些被捉弄的脾气,但一看到苏宁央明艳的模样还是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