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饭的事情上,傅旬没有为难乔知方。傅旬说自己订好了餐厅,他们两个直接打车过去就可以了。
下午五点多,太阳落下去之后,傅旬开始换衣服,换上衣、挑裤子,找合适的项链,整理头发。
乔知方等了他半个多小时。
傅旬让乔知方等着自己,理直气壮,乔知方也没有任何意见。傅旬想出门,快的时候戴上帽子口罩十分钟就能到楼下,慢的时候,一个小时也出不去。
北京的马路上总是有车,从三十多层向外看,车流像一串火彩闪耀的钻石项链。
傅旬换好了衣服,走到乔知方旁边敲了敲空气,问:“乔知方在吗?”
乔知方给他爸爸发了消息,说自己不回去吃晚饭了,下意识抬头说:“在呢。”
在呢。Knoock,乔知方以前会这样敲敲空气,问看剧本或者没出戏的傅旬:“傅旬在吗?”
傅旬听乔知方回了自己,歪头笑了一下。
真好看啊,傅旬。乔知方晃了晃神。
傅旬本人是个演员,但是也是明星,他身上的星光很强。
如果要粉丝来说,粉丝会说粉傅旬特别有趣。粉其他演员,一年到头吭哧吭哧做数据,回头一看,哥哥喜提豆瓣评分不及格。
粉傅旬就不一样了,傅旬从十七岁就开始接触大荧幕,有奖项也有奖项提名,演阴沉愤怒混乱,像从寺山修司电影里跑出来的梦魇病人,连气质也一并变得浑浊。正常的时候,又像岩井俊二电影里干净的初恋。
一人多面的一个人,每一面都风格迥异,笑的时候感染力很强,冷脸了也让人激动,长相能打又手握票房实绩,能开玩笑能正经,时而当死人时而热情——
又冷又热又有病,让人根本跑不掉。
傅旬本人听了粉丝的话,只会觉得粉丝滤镜太重,然后带着点无奈说:“请让我做个中国演员。”粉丝总是说的太多。
如果让乔知方说,乔知方会说:傅旬的情绪浮动比较大。
傅旬有艺术追求,但傅旬是一个会把事情都放在心里的人,他不愿意和其他人说自己的想法,其他人当然也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性格神秘?不神秘。乔知方觉得傅旬有的时候过得很累。
傅旬安静的时候,比乔知方还吓人。乔知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完一部塔可夫斯基的电影,但傅旬能从头看到尾然后再看一遍。
以前傅旬不想和自己较劲了,就会折腾乔知方。乔知方任由他折腾,然后哄哄他,哄一会儿,也就好了。
现在乔知方不和傅旬多说话了。
傅旬叫乔知方一起出门,他收拾好了自己,乔知方闻到他换了香水。傅旬的身上是香的,香水里带着一点并不甜腻的甜味,阴沉沉的,隐藏着欲望,像是某类很贵的西普调香水。很好闻。
两个人一起离开酒店的时候,傅旬说乐乐姐也来。
傅旬好像知道乔知方不想和自己独处,叫了自己和乔知方都认识的乐乐姐,他说乐乐姐有时间,自己也正好请乐乐姐吃一顿饭。
如果傅旬不这样做,乔知方会觉得自己请傅旬吃一次饭,和傅旬的帐就算是算得清清楚楚的了。但是傅旬这样做,他反而觉得,他和傅旬之间,越来越不清不楚。
他能感觉到,傅旬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你过得好不好?其实你不用看我的脸色。
傅旬订了什刹海后海西沿的私人餐厅,让司机把他们送到德胜门内大街上。在车上,傅旬说乔知方穿得薄,问乔知方冷不冷,乔知方说车上开了空调,又刚出门,不冷。
傅旬说:“哥,戴上手套吧。”和乔知方下了车。
两个人进了胡同,往后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