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x。:你真无聊
小智:那你还发。
fx。:在干嘛?
小智:打车回北京关灯
fx。:明天该吃年夜饭了,别回北京了
小智:好的。
fx。:乔知方!!!
小智:[嗯嗯]。gif
fx。:年夜饭吃什么?
小智:饭
fx。:你是想回我消息,还是不想回?
fx。:[可怜小狗]。gif
电影自顾自地往后播着,乔知方觉得自己家空旷又安静。傅旬租的房子,比他家还大。不过傅旬家里有小猫,会相对热闹一点。
小智:在看你发的视频,小猫很可爱,是妹妹还是弟弟?【引用“fx。:在干嘛?”】
fx。:妹妹,四个月了
fx。:哥,你是不是不高兴
小智:没有
fx。:我不高兴
fx。:接电话
乔知方刚看见“接电话”三个字,傅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乔知方想了想,把电话摁了,顺便把手机关机了。
电视里小明说:“你原来跟那些人都一样。”
乔知方忽然觉得很累。一个人被困在客厅里,累到想把论文全部撕掉、撕碎,想把所有的书都扔出去。世界是很大的,但是人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被困住了,被困在原地,哪里也去不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傅旬,那就不回复了。
他感觉自己在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但是这似乎又不是他想要的,一切都索然无味。
肋骨隐隐作痛,乔知方希望傅旬住得离自己远一些。他在回避很多事情。
按照他对傅旬的了解,他不回复消息,次数多了,傅旬应该也就不找他了。傅旬是个心气很高的宝宝,嗯……宝宝。
医生不让乔知方喝酒,乔知方去冰箱里拿了一听无糖可乐,打算关了电视去看书。他很悲惨地劝自己:难过的时候不要停在情绪里,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学,只有学习不会辜负自己。他今年夏天一定要拿到学历学位证。
在高校里待得久了,乔知方觉得,学术圈也无非是一个圈:你是哪个师门的、我是哪个师门的,我导师是大导能带我发论文,你导师是小导你自求多福,她导师是小导但全力托举,他导师是学科带头人但是要占学生一作、学生全都延毕……
乔知方的导师和他说,知方,去参加学术会议的时候,不要把你的观点全部说出来,没准会有老师抄袭你的,那个老师资历深又认识编辑,发刊比你快,到时候你有idea但是你发出来晚了,就变成了你剽窃。
乔知方的导师很好,但是毕业的苦,让乔知方很崩溃。
大几十万字的论文,写起来很费头发。
乔知方一边喝冰可乐,一边把自己从莫名的抑郁情绪里薅了出来。他打算看一会儿书,用学海无涯的死感取代抑郁感。抑郁飘渺不定,死感比抑郁好一些,会让人觉得没死透,努努力还能活——
骨折了,什么都不能做,但是看书会让他觉得,至少他还在往前走,没有死在路上。
上次读书会,导师问了乔知方几个问题,乔知方忽然想起来了中世纪的感官怀疑论,中世纪的欧洲人觉得感官具有双向性,既是邪恶进入的窗口,也是守卫的哨兵。从这个角度整理或者重审一些作品,是不是可以写成一篇新的论文呢……
有想法就记一记,都读到博士了,谁的论文也不是一晚上写出来的。
乔知方在书房里用功。
用功了十分钟,他家门铃响了。乔知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是外卖到了——
他没点外卖。
有个人住得离他家太近了,他觉得自己不如装死算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和傅旬的关系,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十二月傅旬突然跑到柏林去了……那就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