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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我干了您随意(第1页)

笔墨庄里,玉凤几乎是扑到柜台边的电话机上,手指发颤地拨通了晓棠学校的号码。等待接通的每一秒都漫长无比。直到听筒里终于传来晓棠清脆而略带疑惑的“喂?是姐吗?”,她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猛地落回原处,后背惊出的一层冷汗此刻才感到冰凉。她简单叮嘱了晓棠几句注意安全,挂上电话,整个人还靠着柜台微微发愣,胸口起伏。一直等在一旁的巡长老张,从她急奔回来打电话的架势就猜出事情不小,此刻赶紧凑上前,压低声音急切地问:“玉凤,到底是个啥情况?那刘翠翠……开口了没?”“说了……”玉凤缓缓转过身,脸色依旧不好,但眼神总算聚焦了。她定了定神,将翠翠方才坦白的内容——两个弟弟刘望福、刘望田如何威胁、如何以巧茹和晓棠相要挟——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张巡长听着,眼睛越瞪越大,不住地倒吸凉气,连连摇头:“乖乖……这两个小册老!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心肠竟然毒成这样!绑孩子、卖外甥女、连阿彬上下工的路线都摸透……这哪是一般混混干得出来的事!”他不敢耽搁,立刻用店里的电话向所里做了紧急汇报。没过多久,分局刑侦科的老赵带着两名民警,开着辆箱式警车匆匆赶到了民福里。他们简要听张巡长说明了情况,便直接去了阿彬家,要将刘翠翠带回局里做正式笔录和进一步的询问。翠翠脸色苍白,但眼神已没了先前的绝望,反而有种卸下重担后的平静,她看了看阿彬和玉凤,默默跟着民警走了出去。陆伯轩拄着拐杖送到弄堂口口,望着被民警带走的翠翠,眉头深锁。他上前两步,轻轻拉住民警老赵的胳膊,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赵同志,翠翠这孩子……也是被逼无奈,她不会……也要吃官司吧?”老赵停下脚步,态度很客气,但语气专业而清晰:“陆老先生,您放心。我们办案讲事实、重证据。刘翠翠同志主动说明情况,配合调查,这对理清案情有帮助。具体如何处理,我们会依法依规,既不冤枉好人,也绝不会放过坏人。”“哦……那就好,那就麻烦公安同志了。”陆伯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松开了手。目送着警车载着翠翠驶向马路东面,消失在街角,张巡长站在一旁,叹了口气:“唉,这刘翠翠,也是被她那两个混账兄弟给拖累惨了。听老赵说,那俩小子跟翠翠说的住址都是胡编的,滑溜得很。”另一边,周阿彬抱着懵懂的女儿巧茹,望着空荡荡的马路,一脸愁容。妻子被带走,前途未卜,他心里七上八下。“把巧茹放我这儿吧。”玉凤走上前,从阿彬手里接过小姑娘,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与果断,“翠翠没回来之前,就让巧茹跟我住。你安心上工,夜班回家,也能好好歇歇。”阿彬看着玉凤,又看看被玉凤搂在怀里、好奇张望的女儿,喉头哽咽,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连连点头。“好了,阿彬,”陆伯轩拄着拐杖,慢慢转身朝店里走去,声音沉稳,“见外的话就不多说了。孩子放这儿,正好和念乔做个伴,屋里也热闹些。”“谢谢陆叔,谢谢玉凤姐……”阿彬哑着嗓子,朝着两人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这一日,反特处那幢不起眼的灰色小洋楼里,光线透过百叶窗,在情报组办公室的木质地板上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孙卿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支铅笔,正听姚胖子绘声绘色地讲着小桃红案子的最新进展。“……现在公安局那边,压力可不小。”姚胖子端起搪瓷缸灌了口凉茶,抹了把嘴,顺手摸出烟盒,刚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抬眼瞥见孙卿微微蹙起的眉头,动作一顿,又把烟拿了下来,捏在指间把玩。“那个牵线搭桥的掮客薛宝奎是落了网,刘翠翠那对爹娘也从犄角旮旯里揪出来了。可最要紧的那两个——刘望福、刘望田,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摸着。”孙卿放下铅笔,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岂不是……很危险?如果他们狗急跳墙,存心报复……”“可不就是难弄在这儿嘛!”姚胖子压低了声音,身体往前倾了倾,朝门外走廊方向瞄了一眼,“现在晓棠那丫头,周末都不敢回家,一直住在学校宿舍。玉凤天天接送诚诚上下学,紧绷着弦,人也累得够呛。”“陆处长家里……”孙卿沉吟。“国忠也是没办法。”姚胖子摇摇头,“现在不是旧社会警察局那会儿了,他总不能派几个便衣天天守在自己家门口。公私得分明。”孙卿却不以为然,语气干脆:“那有什么关系?实在不行,我可以……”“切!”姚胖子斜睨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胖脸上露出一丝调侃,“组织纪律,孙组长!你可是党员,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跑去给私人当保镖?像什么话!”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那支没点的香烟,声音压得更低:“不过我倒是琢磨出个法子,就不知道国忠肯不肯点头。”“什么法子?”“请谭七出来帮忙。”姚胖子小眼睛眨了眨,“利用他以前在道上的那些老关系,撒开网去摸一摸。三教九流的路子,有时候比咱们公安按部就班地摸排,来得更快、更刁。那俩小子既然敢玩这套下三滥的把戏,保不齐跟旧日的蛇虫鼠蚁有勾连。”他话音刚落下,陆国忠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显然听到了最后几句。他脸上带着连日忙碌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办法倒不是不可以考虑,”陆国忠将一叠文件放在孙卿桌上,转过身看向姚胖子,语气平稳,“协助公安机关查找重大案件嫌疑人,于公于私,都说得过去。”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姚胖子脸上,带着审慎:“但是,胖子,谭七那边……你得把话跟他挑明了。暗查可以,只需要提供线索,绝对不能乱来,更不能影响公安部门办案。一旦有线索第一时间通知你。”姚胖子闻言,胖脸上神色一正,收起了刚才那点随意的表情,点了点头:“这我晓得,轻重缓急,我会跟他讲清楚。”“那处长,您家里,还有刘翠翠家那边……”孙卿的担忧并未完全打消,“就怕那两个亡命徒算计好了,突然来一下暗的,防不胜防。”“这个我也想过了,”陆国忠按了按太阳穴,神情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好在学校再过几天就放暑假了。等晓棠和诚诚都回到家里,范围集中,保护起来会方便很多。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加强警惕。”姚胖子大手一挥,像是要挥开眼前的烦闷:“得,先这么定!我这就想法子联系谭七,让他来一趟。”“等等,”陆国忠抬手制止,“这里不行。反特处办公地点,不适合让他来。找个妥当的地方见面。”孙卿略一思索:“找个清净点的饭馆吧。上次我受伤,多亏七爷仗义援手,照顾我那么久,我一直还没正式谢过。正好借这个机会,我请他吃顿饭,姚副处您作陪,顺理成章把事情谈了。”“得嘞!”姚胖子一拍大腿,“这个由头好!谭七要是听说小孙同志请他吃饭,保准痛快。”中午时分,徐家汇附近一家门脸不大、但颇为清净的饭馆。一身合体的黑色绸缎短褂,脚蹬千层底布鞋,谭七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他身形依旧挺拔,眼角虽添了风霜,但目光矍铄,早年江湖大佬的气度沉淀下来,成了另一种沉稳。柜台后的伙计显然是得了嘱咐,一见来人,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前:“请问,是谭七爷谭先生吗?”见谭七微微颔首,伙计立刻侧身引路,恭敬道:“谭先生,这边请,孙小姐和另一位先生已经在包间候着了。”推开雅间的门,里面孙卿正与姚胖子低声说着什么。见谭七进来,孙卿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七爷,您来了,别来无恙。”“哈哈哈哈哈……”谭七见到孙卿面色红润,行动利落,显然是彻底好了,不由得开怀大笑,声若洪钟,“一听是孙小姐相邀,我老谭可是半点没敢耽搁!看到孙小姐康复如初,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高兴!”他言语爽快,透着旧式江湖人的热络。笑罢,他又朝姚胖子抱了抱拳,礼数周到:“姚长官,久违了,您还是这么精神!”姚胖子笑着指了指主位:“坐,坐!我说谭七,如今是新社会了,你这老……咳,你这老江湖,现在忙些什么营生呢?”“欸——姚长官,您可别拿老眼光看人喽,”谭七在姚胖子对面坐下,自己拎起茶壶给三人都斟上茶,动作不紧不慢,“托新社会的福,我也得跟着进步不是?现如今,我在南市经营着一家旅馆,不敢说最大,生意倒也还过得去。最重要的是,”他放下茶壶,神色坦然,“日子太平,不用再打打杀杀,江湖上的恩怨也早撂下了。能安安生生过日子,我谭七很知足。”他目光在孙卿和姚胖子脸上转了转,笑容收了些,语气变得认真:“不过,我猜……今天孙小姐和姚长官特意叫我来,怕不单是吃饭叙旧这么简单吧?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只要是我谭七能办到的,绝无二话。”这时,包间的门被轻轻叩响,小伙计在门外恭敬道:“三位贵客,菜来了。”几道本帮家常菜被依次端上桌:油光红亮的红烧肉,晶莹剔透的清炒虾仁,浓油赤酱的八宝辣酱,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腌笃鲜汤。虽不算奢华,却透着实诚与热气。等菜上齐,孙卿拿过一坛特加饭黄酒,亲自给谭七面前的杯子斟满,琥铂色的酒液散发出醇厚的香气。她给自己也倒了一小杯,双手端起,神色郑重:“七爷,这杯酒,是我真心实意谢您的救命之恩。”她目光清亮地看着谭七,“我不会喝酒,但今天这杯,我必须敬您。我干了,您随意。”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说完,不等谭七阻拦,她一仰脖,将杯中微甜醇厚的黄酒一饮而尽,脸上迅速泛起一层红晕。“啊哟!使不得,使不得!”谭七慌忙站起来,又是感动又是不安,“孙小姐,您太客气了!谭某当初不过是尽了点本分,实在当不起您如此看重。这杯酒,我也干了!”他端起自己那杯,仰头一口喝尽,亮了下杯底。一旁的姚胖子哈哈一笑,拿起公筷给两人布菜:“好了好了,心意到了就行。过去的事先放一放,咱们边吃边聊,说说今天的正题。”三人动了几筷子,姚胖子便放下筷子,将小桃红案件的来龙去脉,从掮客逼债、小桃红宝山取钱遇害,到刘翠翠被迫隐瞒、其两个弟弟刘望福刘望田的凶残威胁,简明扼要地向谭七说了一遍。他语气平稳,但叙述中自然带出了案情的恶劣与紧迫。谭七起初还静静听着,听到小桃红被凌辱摧残、性命垂危时,眉头已经紧锁。待听到刘家兄弟竟以稚子幼女相胁,甚至摸清了大人上工路线图谋不轨时,他脸上那点惯常的江湖客套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郁的怒意。姚胖子话音刚落,谭七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杯碟轻轻一颤。他脸上筋肉绷紧,眼里透出骇人的光。“娘起来!”他低吼一声,带着旧日江湖大佬发怒时的狠厉,“这他娘算哪门子路数?!就算是捞偏门、吃黑饭,老祖宗也传下过规矩——祸不及妻儿,欺孤凌弱最是下作!这两个小册老,心狠手辣还不讲道义,简直坏透了胚子!”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姚胖子和孙卿,那股怒意化为了决断,抱拳道:“姚长官,孙小姐,这事我谭七听明白了。你们尽管吩咐,要我怎么配合?只要能把这两个不讲规矩的杂碎揪出来,正正风气,我谭七绝无二话!”姚胖子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身体微微前倾,几乎是对着谭七耳语般说了几句。孙卿只能看到他嘴唇翕动,听不清具体内容。谭七侧耳听着,脸色随着姚胖子的低语变得愈发凝重,眼神却越来越亮。等姚胖子说完,他毫不犹豫,重重一点头:“行!就按姚长官您说的办!”他坐直身体,语气郑重地向两人保证:“两位放心,我谭七晓得轻重。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绝不会惊动公安局的同志办案,更不会打草惊蛇。就是万一……万一摸到了什么线头,或者有了眉目……”“马上通知我,”姚胖子立刻接过话头,语气不容置疑,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记住,七爷,这一点最关键——找到线索,立刻通知我,由我们带人动手。你绝不能私下处置,更不能动家法。这是原则。”“晓得了,晓得了!”谭七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近乎顽皮的笑意,“我现在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配合政府工作嘛!”他说着就站了起来,一副立刻要走的架势。“七爷,您这是干嘛去?”孙卿一脸错愕,指了指满桌还没怎么动的菜肴,“先吃饭呀!我特意点了这么多菜呢。”“不碍事,不碍事!”谭七朝孙卿和姚胖子分别抱了抱拳,动作干净利落,“孙小姐的心意我领了!你和姚长官慢慢用。我这就回去安排人手,这事耽搁不得。早一天把那两个祸害揪出来,民福里早一天太平,陆长官家里也早一天安心。告辞!”说罢,他不再多留,转身拉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黑色的绸缎短褂下摆在门口一闪,人已消失在走廊。“这……”孙卿看着一桌子热气渐消的菜肴,有些无奈地转向姚胖子,“姚副处,那……您多吃点。”“这个谭七啊,”姚胖子晃了晃圆脑袋,拿起勺子,脸上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都这把岁数了,办事还是这么个风风火火的脾气,说走就走,一点没变。”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拿着勺子,狠狠挖了一大勺晶莹油亮的清炒虾仁,塞进嘴里,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他眯着眼嚼了几下,点点头,含糊地赞叹道:“嗯!味道是真不错……虾仁脆嫩,火候正好。看来这小店的灶头师傅,手上是真有活。”而此时的反特处小院里,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墙角的一排竹林上。陆国忠背着手,在灰色小洋楼前的空地上来回踱步,皮鞋踩在沙砾地上发出急促而规律的沙沙声。他不时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眉头越锁越紧。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朝一旁待命的小李一挥手:“上车,准备出发!”就在大约五六分钟前,他刚在办公室里接到电讯组长老陈一脸凝重送来的紧急敌情通报:一个特征明显的可疑电波信号再次出现。这个信号已经连续三天在夜间不固定时段出现,今天居然是白天在发报。而这个信号“特征”,对老陈和陆国忠来说都印象深刻——在上海刚解放的头几天里,它也曾异常活跃地出现过,随后不久,就发生了杨浦发电厂遭国民党空军精准轰炸的严重事件。,!之后,信号如同蒸发般消失了。这几天它再次浮现,说明又有什么阴谋正在进行中。更棘手的是,从这部“幽灵电台”截获的密码电文,至今无法破解。陆国忠亲自参与过译电尝试,那些电码结构看似简单直白,却像一团找不到线头的乱麻,用尽常规的书籍代码本套解方法,都徒劳无功。他和老陈讨论后一致认为,对方使用的密码本极为特殊,很可能根本不是市面上流通的普通书籍,而是某种特制的、唯一性的密钥。而就在刚才,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在外执行流动监测任务的电讯组侦测车汇报,他们通过交叉定位,偶然捕捉到信号源的大致方向——就在华山路周边区域!侦测车已经立即转向,朝目标区域驶去,试图进一步缩小范围,锁定电台的具体位置。时机稍纵即逝。“国忠,可以走了吗?”老陈已经带着两名年轻的报务员坐在了那辆经过改装的箱式警车里,他半个身子探出车窗,花白的头发被晚风吹得有些乱,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陆国忠看了一眼洋楼外的那条小径,姚胖子和孙卿依然没有回来的迹象。他不再犹豫,对身旁待命的六名行动组战士沉声道:“上车!”两辆警车引擎几乎同时低吼起来,一前一后驶出院子,穿过小径,迅速汇入马路上的往东车流,朝着华山路方向疾驰而去。车子在午后略显稀疏的车流中穿行,路过武家烧饼铺时,速度自然地缓了缓。陆国忠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窗外。铺子门前,午后的阳光斜照在冒着热气的铁鏊子上,泛着油亮的光。三两个街坊正等着新鲜出炉的烧饼,空气里飘来隐隐的面食焦香。系着深色围裙的郭大妈一边手脚麻利地夹饼装袋,一边亮着嗓门和熟客说笑,脸上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爽朗笑容。这平凡而鲜活的一幕,像一粒细微的尘埃,轻轻落在陆国忠紧绷的心弦上,漾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他收回视线,身体随着吉普车的转向微微调整了重心。清明这会儿应该正带着部队在福建前线吧?那边的海风,想必比上海更烈。钱丽丽呢?算算日程,或许已经到香港了?那边的任务……不知是否一切顺利。这些牵挂的念头,如同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只在他脑中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他很快收敛了心神,眼神重新变得沉静而专注,望向前方道路延伸的方向——华山路。没过多久,前面老陈的箱式警车缓缓靠向路边,停了下来。陆国忠示意小李将车停在后面不远处,推开车门,大步朝前车走去。“是这一片区域?”陆国忠走到车旁,询问正从副驾驶座位上下来的老陈。老陈没立刻回答,只是抬手,用食指朝陆国忠身后指了指。“我们换车,”老陈简短地说,“国忠,你还跟在后面。”陆国忠回头,只见一辆车顶架着奇特蝶形和鞭状天线的深绿色厢式车,正悄无声息地驶近,那与众不同的外观引得零星路人侧目张望。这是电讯组新配置的移动侦测车。老陈快步上前,拉开侦测车的后车厢门。里面空间紧凑,布满了仪表和闪烁的指示灯,两名监测员戴着耳机,正专注地盯着示波器屏幕。“信号还在吗?”老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迫。“报告组长,”一名监测员摘下一边耳机,抬起头,“信号……刚刚消失。就在我们靠近这一带时断的。”“又慢了一步。”老陈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转向跟过来的陆国忠,语气沉重,“对方很警觉,每次发报时间都卡得很准,三到五分钟,绝不多留。”“组长,”另一名监测员盯着面前摊开的地图,用铅笔在上面画了个圈,“根据刚才信号最强时几个监测点的交叉数据推算,发射源的大致范围,应该在前方五百米左右,东北方向那片区域。但……”他抬起头,面露难色,“具体到哪一栋建筑、哪一个房间,必须等它下次开机发报,才能精确定位。”午后安静的街道上,只有侦测车内部设备发出轻微的“滋滋”电流声。“那行!老陈,你留在侦测车上继续监听,现场指挥交给你。”陆国忠果断决定,朝身后的小李招了招手,“我和小李先步行过去摸摸情况。战士们原地待命,听陈组长命令。”老陈脸上掠过一丝忧虑:“国忠,还是带上两个战士吧,以防万一……”“没事,”陆国忠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普通灰布中山装,又看了眼小李的学生装打扮,“我俩这身便装,走动起来不打眼。战士们穿着军装,目标太大,容易惊了对方。”他不再多说,朝老陈挥了挥手算作道别,便和小李一前一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前方那片住宅区走去。华山路的这一段,与之前追捕老河北的棚户区截然不同。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沿街是规整的清水红砖或灰砖石库门,弄堂宽敞干净,偶尔能瞥见里面夹杂着几栋式样雅致的小洋楼,宁静中透着一股旧日的体面。“这儿跟制造局路那边,简直是两个世界。”小李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脑子里还残留着棚户区狭窄巷道和爆炸后的混乱景象,对比之下,这里太过平静,平静得反而让人心里有些没底。陆国忠忽然想起一事,侧头低声问小李:“前两天我让你向骆书记汇报的事,办了吗?”“汇报了,一回到处里我就找了骆书记。”小李立刻点头,声音也压得很低,“骆书记很重视,说她会立刻联系属地的民政部门,商量安置办法。”陆国忠“嗯”了一声,没再说话。那一对在小吃街遇见的、相依为命的小乞丐兄妹,还有屋里其他那些茫然又警惕的小脸,这些天时不时就会在他脑子里闪过。他一边走,一边下意识地观察着两侧的建筑和偶尔出入的行人,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进了目标区域的大致范围。“处长,”小李停下脚步,指了指右前方一片绿树掩映的居住区,里面能看见几幢红砖绿瓦的房顶,显然是条件更好的小洋房,“侦测员说的位置,大概就是这一片了。”陆国忠顺着小李指的方向望去,目光扫过那片安静的住宅,心却猛地往下一沉——和自己刚才隐约的估算几乎重合。前面那条熟悉的弄堂走到底,最里面那户石库门,就是国全的家。我们陆家这是怎么了?小桃红的案子,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现在硬生生扯上了关系,闹得玉凤整天心神不宁。今天查敌特电台,信号又偏偏出现在国全家附近……陆国忠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忧虑涌了上来。最近的麻烦事,好像总绕着陆家打转,没一件省心的。:()市井长河:民福里百年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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