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如幕布般笼罩下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猎魔人直截了当地开口,没有半句废话:“我的导师兰科,受女术士蒂沙娅所托,让我来取你手上的一枚戒指。”
阿卡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没有立刻应话,反而定定地看着对方,语气带着几分审视:
“你来自何方,猎魔人?”
“北方,蛇学派。”
“报上堡垒的名号,再让我看看你的徽章。”
阿卡慕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是你拿走戒指的条件。”
蛇眼睛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阿卡莱堡垒的名号,在北方猎魔人的圈子里也算得上隐秘,若非蒂沙娅的嘱托,他绝不会轻易对人言明。
但他终究没有犹豫太久,抬手扯起那枚银色的蛇形徽章——蛇身蜿蜒缠绕,鳞片纹路锐利如刃,还凝着未干的血渍。
“阿卡莱堡垒。”
阿卡慕的眼神彻底柔和下来,他点点头,抬起了右手,指节上布满老茧,虎口处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他从无名指上褪下一枚古朴的铁戒指,戒面刻着无人能识的精灵纹路。
“这是许多年前,蒂沙娅女士托付给我家中长辈保管之物。不久前她传信来,说会有一位来自北方阿卡莱堡垒的蛇学派猎魔人前来取回。”
他将戒指递过去,指尖的温度透过冰冷的金属传递过来,
“路途艰险,我怕此物有所闪失,便一直贴身带着。你是个正直的人,将它交托给你,我很放心。替我向蒂沙娅女士道谢,多谢她这些年来的信任。”
蛇眼睛接过戒指。指尖刚触碰到戒身,一股微弱却沉稳的魔力顺着血管蔓延开来,像冬日寒潭的冰水浸过皮肤,让他浑身汗毛轻竖——这是猎魔人经突变后,对魔法能量的本能警觉。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公爵的侄女缇菈·安娜·叶塔殿下缓步走来,裙摆上还沾着泥点,脸上却不见半分怯意。她向着二人微微躬身,声音里满是感激。
阿卡慕连忙上前一步,扶起这位年轻的贵族小姐:
“殿下,您不必如此。您以一介女子之身,守住了宫殿的大门,没让叛徒的阴谋得逞。真正该被感谢的,是您骨子里那份高贵又勇敢的品质。”
缇菈的目光转向蛇眼睛,眼中带着敬意:“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蛇眼睛靠在马厩的木柱上,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
“休整一晚,明日便启程,把这东西交还给委托人。”
“多留几日吧。”阿卡慕立刻开口挽留,
“眼下局势刚稳,许多事还没理清,你好歹也是平叛的功臣,总该喝一杯庆功酒再走。”
缇菈也跟着附和:
“猎魔人,你参与了诛杀叛徒,至少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再离开吧。我们还有许多谢意向你表达。”
面对两人的盛情,蛇眼睛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戒指,最终微微颔首,没有再推辞。
当夜,整座城堡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安宁里。
没有了利刃出鞘的寒光,没有了暗巷里的暗杀与密谋,没有怪物潜伏在地窖的阴影里,也没有飞蛾与蝴蝶在窗户外盘旋——那种如芒在背的窥视感,终于消失了。蛇眼睛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第一次感到了许久未有的轻松。
可这份轻松没能持续多久,一个身影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他的脑海。不是导师兰科,不是娜尔·维列尔,也不是那个精明的女术士菲丽芭,更不是刚刚结识的阿卡慕。是丽塔。
是那个被称作“珊瑚”的女术士。
他想起那个夜晚,篝火噼啪作响,她等不到他的回应,便主动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
那触感温热,带着一丝淡淡的香氛,竟依旧清晰得像是昨日。
就在这时,门扉被轻轻叩响了。
来的人是菲丽芭。
她站在门口,身披一件暗紫色的长袍,袍角还沾着夜露的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