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谭又明研究了一会儿:“你觉得我转圈比较酷还是漂移比较帅?”
沈宗年扫了一眼,惜字如金:“差不多。”
“是,”谭又明也为难,“我很难不好看。”
“……”
谭又明一边看手机一边无意识地动了动腿。
沈宗年蹲下去检查他的滑板,给他两只脚都扣得更紧些。
谭又明把他拉起来,指示:“这里再重拍一下,最后来一个特写作为ending,你懂吗。”
谭又明的滑雪也算沈宗年手把手教的,他抬个脚沈宗年都知道他要做什么动作:“嗯。”
“我看看。”
谭又明满意极了,吩咐道:“沈宗年,你把这个这个和这个,还有这个,给我姑妈舅舅三叔姨奶奶还有四个小妹单独发一份,然后再在家庭群和家族群里各发一份。”
“……”
谭又明补充:“别用我的账号发,用你的发。”自己发显得好刻意。
沈宗年真想骂他一句神经。
橘红落日溶在雪山,雪场变成蓝紫调,山脚升起澄黄灯火,谭又明一套八百个炫酷动作玩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不行了,我没力气了,你背我吧。”
沈宗年垂眼看着他,还没开口,谭又明已经自己起来爬上他的背。
他熟练而稳当地搂着沈宗年脖子,指挥:“我想要快一点。”
沈宗年今天出奇地好说话,把人往上掂了掂,低声说:“抱紧。”
下一秒,就往山下俯冲。
风雪掠过谭又明的脸,他兴奋地欢呼:“快一点,再快一点。”
沈宗年接收了指令,加速带他越过重重山峦,层层雪雾,谭又明忽然回到了十六岁的费尔别克里。
沈宗年是他桀骜不驯的战马,是他训好的英勇雄鹰,带他飞进天际那片遥远的、即将消失的暮色。
越过一个小山顶,风扬起雪,谭又明迅速将脸埋进沈宗年的后颈,鼻尖、嘴唇和睫毛都抵着他的脊骨,沈宗年顿了一下。
风声巨大,谭又明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大声喊:“不行,太快了。”
风声掠过,他喘着气。
“你慢一点。”
沈宗年没有办法慢,也无法刹车停下,只想带着他粉身碎骨飞去最远的地方。
几个转弯,贴地飞行,到了山脚,谭又明从他的背上跳下来,心脏热烈跳动,胸膛起伏,肆意地笑,在呼啸的风中大声道:“沈宗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Toffee吗?”
受伤的赛驹那么多,比它伤得更重、更可怜的也不是没有,可是谭又明唯独救了它。
“为什么?”
沈宗年没有脱下雪镜,高挺的鼻梁像雪山脊脉,薄唇显得冷酷,不近人情。
谭又明看着他,痛快地哈哈大笑起来,心说,就是因为这样。
因为它跑起来的时候,像你一样,张狂,野性,桀骜不驯,更早一点,还有那么点狼子野心,尤其是在刚从费尔别克里回来那几年。
为了赢,不择手段。
好胜、争夺、侵占,遍体鳞伤,鱼死网破,也要胜利。
但谭又明什么都没说,只是咧着虎牙忽悠他:“它好看呗。”
沈宗年懒得理他,弯腰解开滑板,单手抱着去坐缆车。
谭又明申请再玩一次,沈宗年冷漠地拒绝:“没有了。”
谭又明追上他,狗腿地从背后扑上去说:“有的有的。”
晚上两人请菲利佩吃官府菜,饭酒间隙,谭又明例行检阅社交账号,几乎大部分亲戚都对他的雪中风姿给予了诚挚赞美和高度评价,朋友群里除了赵声阁其他人也都表达了羡慕,其中当数陈挽的最为自然和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