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着凉,酒店的暖气不太足。”奚临随口扯了个理由,问他:“你疼吗?”
“不疼。”
“阿布说你被石头划到了。”奚临问,“伤口有多大?缝针了吗?”
兰朝生:“缝了,没事。”
奚临忽然想到他们这也不可能有麻药,只能生缝,心里登时更难受了。克制地摸了摸他的腿,“去医院吧,行不行?去趟医院我什么都答应你。”
兰朝生朝他伸出手,好像是要诱导奚临牵住。
奚临怔了下,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试探着将自己的手往上一放。兰朝生握住了,牵着他去摸自己的伤处,“你看,已经好了。”
奚临被他这个哄小孩的话术唬得一愣,尤其从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来看,这“小孩”的智商恐怕都不能超过八十。
奚临:“……”
“我,唉……”奚临长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妥协了:“你……你要有不舒服得立刻跟我说,知道了吗?”
这话说完,他心底却还有些微妙的不爽,具体又找不着是来源于哪。又摸了摸兰朝生的伤处,心疼得要死,问他:“疼吗?”
兰朝生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两个字:“不疼。”
他伸手拿手背探奚临的额头,应该是看看他还烧不烧。奚临把他的手扯下来,“已经没事了,就是小感冒,估计是在你们这呆久了在外有点水土不服,早就好透了。”
兰朝生没信他,抓着奚临的手一翻,挽上去他外套的袖子,果然在手背血管上见着了针孔。
周围皮肤还犯着青,一看就是新鲜的。
眼看被逮了个正着,奚临喉咙里的话一噎,只好认了:“发了点小烧。”
兰朝生说:“不舒服可以在山下多待几天,不用赶着回来。”
“我不是答应过你今天回来吗?”奚临说,“再说我只出去三天你就能把自己的腿摔断了,我要在外头再多待几天你得成什么样啊?”
这话说完,他好像是自己觉得不太吉利,立刻恶狠狠地补了句:“呸呸呸。”
兰朝生叹了口气,把手臂张开了,“过来。”
奚临愣了下,旋即扑进了他怀里。
兰朝生轻轻摁着他的后脑勺,另只手环着他的身子。奚临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处,抵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嗅到他身上让人安心的草药香。听兰朝生问他:“考试怎么样。”
“还行吧。”奚临闷闷不乐地说,“也就那样……听天由命。”
兰朝生从他语气里就听出奚临自己觉得不太好,于是没接着问这个话题,“都在外面玩什么了?”
奚临闻着兰朝生身上的草药味,这会他身上有伤口,味道要比从前更浓些。又往他颈窝里蹭了蹭,答他:“我能玩什么……忙着考试呢。”
“累不累。”
“唉。”奚临坦诚地说,“累。”
兰朝生没说话了,摸了摸他的后脖子。
“你这腿……”奚临是蹲在他两腿之间的,害怕碰着兰朝生的伤处,就差把自己蜷成个虾米了,“你这腿怎么走路啊……蹦着走?”
兰朝生用眼神扫了眼桌旁,那里倚了根手杖。
纯木制,有点像外头人用的登山杖,不过看起来比那种粗壮结实许多。奚临刚才没注意,这会瞧见了,脑子里立马就想象出兰朝生扶着这拐杖走路的样子,觉得有点他像个拄拐的老爷爷。
其实不像,毕竟这手杖跟拐杖还是相差甚远,兰朝生不管到哪背永远都挺得笔直,跟“老态”完全沾不上边。但奚临这一联想就停不下来,觉得有点好笑,同时又很心疼,两种情绪不上不下地涨在他心里,自我感觉马上要成个精神分裂了。
兰朝生扶着手杖站起来,要进厨房给他做饭。奚临摸清他的意图后都愣了,忙上去扶他,“你老实待着吧,别乱动,我去做饭。”
“不行。”
奚临知道他是怕自己又烧了厨房,忙保证道:“我这回绝对不会把油看成水了,你别乱动行吗?伤着腿就好好养着,少操心。”
兰朝生无奈道:“奚临,你不能再进厨房。”
“不能这样因噎废食吧?你总得给我点成长的机会。”奚临摁着兰朝生让他坐回去,“别动弹了,行吗?你也让我少操点心吧。”
兰朝生的表情明显是不太赞同,但奚临态度强硬,勒令他在椅子上不准动半步,带着自己在山下买的“十天教你学会做饭”菜谱进了厨房。片刻后他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拔高声音问他:“兰朝生!蒸米饭是该放热水还是凉水?”
兰朝生:“……”
能问出这话的,多半都不是地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