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旎打开车门下车,负责泊车的服务生立刻上前,接过苏旎的车钥匙。
苏旎给了车钥匙,没再管苏京樾的这辆车,视线锁定在前方那辆几乎是同时与她到达的黑色SUV上。
很漂亮的车型,是低调有质感的黑。
打开驾驶门下车的男人正接着电话,自然迈下的长腿被垂顺平整的西裤包裹,双腿修长,身形高颀,今日见过的那套灰黑色西装衬得他整个人挺括沉稳。
下车后,他反手关上车门,手机贴在耳侧,侧脸的下颌线顺畅至脖颈,最后性感地没入衬衣领口。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酒店门口车来车往,人影变换,许知白在这些动静之中,辨别出什么,侧头看向苏旎所在的方向,与她遥遥对上视线。
两人碰上面,许知白简单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而后挂断电话,车钥匙递给早已上前等待的泊车员,面朝苏旎走来。
弗利特酒店的复古旋转门门口,两个人在台阶上相对而站,酒店大堂明亮夺目的灯光从他们身侧投影过来,照亮彼此一半的脸。
周遭不断有人经过,苏旎无视他们的存在,看着眼前男人的眼睛,直截了当地说:“给我。”
许知白半垂着眼,与苏旎对视几秒,侧了一下头,示意:“先进去。”
苏旎忽地笑了,觉得荒唐,“许律师,你知不知道晚上约一名有未婚夫的异性去酒店,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许知白神色未变,兀自向前一小步,拉进与苏旎的距离,他的目光从高处静静落下,看着苏旎,反问:“是么?”
自重逢之后他一直紧绷着的脸,好似终于在这时候有一丝松动,不甚明显。
“有没有可能是苏小姐你想太多?”
苏旎眉头微蹙,许知白挑明了说:“苏小姐刚回国,可能不知道,酒店里面正在举办一个主题美术展。我觉得苏小姐应该有兴趣。”
主题美术展?
苏旎转头瞧一眼酒店大厅,好像今晚的酒店确实有些热闹,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但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
随即,她面向许知白,否认道:“我不感兴趣。把东西还我,我要回去了。”
许知白站定不动,一半侧脸溺在沉寂夜色之中,另一半覆着酒店金亮璀璨的光影,五官俊挺,深不见底的双眸迎着苏旎的视线,淡淡开口道:“陪我看展。看完还你。”
苏旎:“……”
许知白就这么站着,等着苏旎做决定。
周边台阶不断有人上,有人下,苏旎与他僵持了一会儿,见他耐性十足,只好瞪着他的眼睛:“不许反悔。”
苏旎松口,许知白便点头:“不会。”
有了许知白这句话,苏旎转身,先走向前面这道旋转门。
许知白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慢了两秒,抬步跟上。
弗利特酒店的前身是一处历史旧址,新古典艺术与现代结构交融,文化底蕴浓郁。
酒店大厅,大理石柱一侧的公共区域便是这次美术展的展览点,笔触细腻的油画依次悬挂在墙上,前来看展的人络绎不绝。
这是很独特的一个展览,画作和酒店内部的古典建筑相辅相成,一进入画展,苏旎的心就瞬间静了下来,直接被带入进艺术世界。
苏旎喜欢美术,从小就喜欢。
可是她母亲不喜欢,也不允许。
十几岁的时候,她还能任性,偷偷瞒着梁宛清在外面学画画,出国之后,她被迫割舍唯一的爱好,在梁宛清身边当一个听话的女儿。
说难过,也不算,说后悔,也没有,毕竟是她自愿的。
归x根究底,就是会有一点遗憾和羡慕。
遗憾自己无法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羡慕其他人能日复一日地用画笔画出美好的东西。
苏旎专注地看展,一幅画一幅画地看,她这个被迫陪展的人,似乎比主动来看展的那个人还要认真。
许知白静静站在苏旎身旁,他看画,也看她。
也是这一刻,他终于从她脸上找到熟悉的神情,是八年前,她画画的时候才会露出的那种满足和开心。
即使时光荏苒,八年过去,她已经不是坐在画室里的那个女孩,可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证明,那个短促的夏天,不是许知白的一场梦。
那个女孩是真实存在的。
这就是他特意带她过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