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其实我是有点在乎。”虞听又说。
燕寻嘴角不由自主上扬,但他又听见虞听惋惜地道:“你要是没考上,又得准备一年,解除婚约的事也要推迟一年。”
燕寻唇角顿时挂了两个秤砣一沉到底,他开始后悔打这通电话了,如果考试发挥失常,那一定是因为被虞听严重地搞了心态。
“这不牢你费心。”他沉声说,恰好走到队尾,他也没了溜达的兴致,索性跟着排队。
“好了好了,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虞听笑起来,“你这么努力,老天都会被你的恒心打动,让你考上伊斯特芬的。”
“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我确实不信这些。”
那你还说这些老天上苍的做什么,燕寻暗忖,嘴上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读剧本。”虞听回答,“第一次排练就在下周。”
燕寻没意识到自己眼神都有些发凉:“海默教授是研究型人才,但不是创作型的。她的剧本没有钻研的必要。”
“又来了。每次看见我在卧室背台词,你都得冷嘲热讽两句。”虞听不以为意,“你们这种以当军人为职业目标的人都是这样,轻视文科与艺术。我既然答应参演,不说全力以赴,至少也得做做样子吧。”
“就算没有优秀的剧本,至少也该有些优秀的演职团队。很可惜,我看不到一个有希望的家伙。”
“你到底是怎么了燕少爷,没上战场就吃枪药了?”虞听为燕寻的刻薄失笑,“反正主角也不是我……哎,你到底为什么意见这么大啊?”
燕寻望着缓慢移动的队伍,顿了顿:“我没意见。”
“鬼才信……”
“但是离那个陆月章远一点。”燕寻突然说。
虞听捏着剧本的手微微一紧。
他几乎没和燕寻聊过陆月章,也不知道燕寻和陆月章有什么交集。原书中“虞听”死后,陆月章误打误撞取代了燕氏未婚夫的位子,但书中二人基本没有交流,随着希莱尔展开猛烈的追求,婚约最终也在欧文家族介入下取消。
现在想来,以欧文家族的势力还不足以压着燕氏的头解除婚约,书中的燕寻大多也是因为对陆月章本就没有感觉,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虞听怔忪地盯着剧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一个也读不进去。一瞬间他恍若隔世,仿佛手里握着的是上辈子随手捞过来解闷的狗血读物,那上面洋洋洒洒写满了主角攻如何当着外人贬低嘲弄主角受,背地里却为任何接近主角受的假想敌气得牙根痒痒。
“你怎么也开始在乎陆月章了。”他干巴巴地笑笑。
“这个人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总之别和他走得太近。”
“这么说来,你接触过他。”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不大对?”燕寻那边也察觉到了什么。
“行了,我知道了。”虞听哼哼着把剧本丢开,往后一倒,躺在床上,“你也够啰嗦。”
燕寻沉默了一阵。队伍已经移动了一大半,留给他们交谈的时间不多。
“你不爱听的话就算了,我们换个话题。”燕寻说。在一众抓紧最后的时间背诵知识点的考生之中他是唯一举着手机煲电话粥的,偏偏面色还时而温和时而严肃,看起来十分格格不入。
“我没不爱听。”虞听声音就差刻着闷闷不乐四个大字,“是你一聊起舞台剧就摆脸色,这十天一直是这样。”
“我没——”燕寻沉吟一瞬,“那就聊聊舞台剧吧,权当考试之前帮我放松心情。”
“这几个主演你也都知道,剧情嘛,要从第一幕说起……”
“说说这几个主演。”燕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电话里虞听愣了愣:“我们还没排练过呢——算了,希莱尔你领教过的,和我当了三年的冤家对头,难搞得很,我们彼此的脾气都在斗争中了解得一清二楚;林抚活得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和我成绩不相上下,除了那一次,那大约是他一辈子最出格的一天。还有尤里乌斯,理论上,唔,我是说有些人说我们俩青梅竹马,我个人倒是……”
燕寻轻声打断虞听:“看来他们各自都和你有很深的渊源。”
渊源这个词听着也怪怪的,虞听思索良久,还是艰难地表示赞同。
“怎么了?”虞听问。
“没怎么。”燕寻回道。
真让人羡慕啊,他在心里说……也只能在心里说道。
前面的队伍只剩下几个人,燕寻对着电话道:“快轮到我,先挂了。”
“好,”虞听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电流声,比平常多了些磁性,“燕寻,祝你旗开得胜。”
燕寻嗯了一声,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