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地,烛台以两百八十万的价格花落虞听手中。
台上主持人一锤定音,虞听放下牌子,不冷不热地乜了燕寻一眼,一声冷哼。
燕寻跟着周围人鼓掌,身子靠向他:“做得不错。”
虞听抿着唇角,不笑的时候青年一股霜雪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与熟稔之后大谈古董杀人的可行性的那个大男孩判若两人。
燕寻轻笑,伸手想捏捏虞听的脸,忽然想起什么,动作顿在一半,默默放下。
“晚上请你去吃钟楼的那家中餐,”燕寻说,“祖母说你一直很中意那家。”
“可不敢,”虞听不咸不淡道,“我们又不是共进晚餐的关系。”
燕寻:“还有那个怀特议员。今天晚上免不了一顿饭局,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没法做东。”
“难道今天只拿下一个怀特议员就收手么?”虞听问。
“所谓社交也像打蛇一样需要命中七寸,无需在所有人面前都八面玲珑,尤其你我是虞家、燕氏未来的继承人,更没必要低三下四讨好每一个。我们只结交最有用的人。”燕寻说,“在场大部分人都远没有足够的利用价值,我已经提前考察过。”
虞听一怔:“你干嘛做到这种程度?”
燕寻望了他一眼,眼神很淡。
“你是我的未婚夫啊。”他无奈道。
……完蛋。这个时候再说什么边不边界,活脱脱就是个王八蛋。
虞听瘪了瘪嘴:“说好了,晚上再陪你演一会儿,但谁都不许太入戏。”
“成交。”燕寻拿出手机,低头开始编辑短信,“把你爱吃的菜发给安珀罗斯,他正在预订包厢。”
“你早就计划好了?”虞听震惊。
“入戏的判断标准是什么?”燕寻语气像在敲定合同,却揶揄地看他一眼,“挽着胳膊,搂腰,互相夹菜,还是称呼对方的乳名?”
“挽着胳膊可以,毕竟已经做过了,”虞听下意识跟着对方走,“搂腰……这个先搁置……夹菜可以,不,只能偶尔,我讨厌交换口水。叫乳名绝对不行!……等等,夹菜也不……”
他有点抓狂,看了一眼新上台的拍品,忽然坐直身体:“燕寻你快看!”
燕寻抬起头,主持人正在叫价:“起拍一百五十万!”
有人举牌,主持人立刻道:“一百六十万!”
虞听立刻举牌,主持人微笑道:“一百七十万!”
燕寻有些意外地看看虞听。叫价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来到三百万,足以证明拍品很受追捧。
“现在咬得紧,不用这么频繁地跟他们竞叫。”燕寻顿了顿,“你很喜欢?”
好几个人和虞听同时举牌,主持人的视线好几次与虞听错过,燕寻为主持人忽略前排贵宾的这种没有职业素养的行为而面露不悦。终于,他按下虞听的手,举牌。
主持人眼前一亮:“五百万!”
没有回头,可直觉告诉虞听,身后举牌的人们动作都迟滞了一秒。
“喂,”虞听悄悄给他使眼色,“燕寻……”
慵懒的音调从背后传来:“六百万。”
满场寂静,主持人瞠目结舌,不是为了叫价,六百万的拍品在崇越俯拾皆是,可这么无视拍卖会规则出声叫价的人还是第一个。
“好,六百万,”主持人讪笑,“这位先生出六百万,还有加价吗?”
虞听浑身一震,转过头去。
开场之前那让他不舒服的视线终于现出真身,在他正后方两排,翘着二郎腿的青年银灰色西装外套大喇喇地敞开,他不拘小节的坐姿让前后左右的来宾都躲瘟神似的将身子侧过,二人因而毫无视线阻挡,目光直直相撞。
对方浓密而锋利的眉毛挑起,绿色瞳孔闪着野狼一般的精光。
虞听呼吸一窒:“希——”
百达翡丽腕表挡住双眼,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虞听后脑勺,力道很轻,却强势地扳过他的脸,迫使他把头回正。
虞听怔忪地看着燕寻,对方自始至终没有确认竞争者一眼,表情却骤然冷下来,一瞬间燕寻又变回了他刚刚认识时那个陌生的燕寻,眼里闪过不容侵犯的桀骜与冷厉,甚至泛着杀意的凛冽气息。
他举牌,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第一排的牌子夺走,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中,主持人高声宣布:
“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