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莱尔微微怔住。
半晌他才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我不懂……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虞听无奈地笑笑:“这当然不怪你。可谁叫你是赛罗米尔学院的男主角呢。”
和主角靠得太近,总是避免不了被卷进旋涡啊,他在心中轻轻地说。
“什么男主角?”希莱尔茫然,“你不会是在拿舞台剧的事取笑我吧?”
“我哪敢啊。”虞听敷衍地安慰了一句,“没什么,听不懂也没关系。听不懂……其实蛮好的。”
希莱尔眼里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沮丧。
“其实我也能听懂一些的。”他说,“我以为自己辞去了风纪部长的位置,遵守那些傻乎乎的校规校纪,或许就不会给你带来困扰了。可我的名字光是出现在宾客名单上,就已经让你困扰了,对不对?”
虞听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他。
“希莱尔,”他郑重地道,“记得我说的吗?你不只是谁的好宝宝或者乖小狗,你是个好孩子。在我眼里,你从来都不坏。”
希莱尔痴痴地看着虞听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常常让他的心无端的悸动又失落,直到今时今日,他终于明白是怎样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他身体内作祟。
是自卑啊,希莱尔对自己说。
原来像他这样没人敢招惹的富家少爷也会有自卑的一天,他会为自己没能早点迷途知返而遗憾,为自己的骄横无礼而羞愧,却连质问对方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自己的胆量都没有……
所有这一切,仅仅因为一双沉静而温柔的眼睛。
“我明白了。”希莱尔艰难地吞了吞喉结,感觉自己仿佛生咽下了一把刀片,“以后我知道要怎么注意分寸了……我是说,至少我尽力。”
“多谢。”虞听说。
他们静静地对看了一会儿。希莱尔强颜欢笑:“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你发了张好人卡啊。”
“都敢上台领进步奖了,还差这一个?”虞听轻轻笑着揶揄。
希莱尔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虞听也笑笑,仿佛一根紧绷在二人之间很久以来的丝线无声无息地断了,某种一直以来存在与他们关系中、那种若即若离的别扭、对抗与执念,悄然间烟消云散。
“如果燕寻有一天欺负了你,记得告诉我,我帮你收拾那个自大狂。”希莱尔说,“不过我猜即便被欺负了,也轮不到我挺身而出吧。”
“我会的,”虞听说,“你可是伸张正义的风纪委员大人嘛。”
“是前任。”希莱尔快走两步,背对着虞听摆了摆手,“走了!”
虞听目送着希莱尔将自己远远甩在身后。风吹起希莱尔的头发,青年背影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潇洒,外套衣摆猎猎摆动,让虞听想起不久前他们东拼西凑的舞台剧上,王子那身骄傲的披风。
王子也曾落魄过,最终却得偿所愿。但大幕落下,他们便不再是戏中人。
手机震动起来。福照心灵般,虞听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电话:
“喂?”
电话那头安静,只听得见一个离话筒很近的呼吸声。
虞听默了默:“论坛上都在讨论你什么时候出院。身体好些了么,尤里乌斯?”
对面没说话,虞听就耐心等着。湖边的百合花在风中摇曳,花瓣盛着温柔的香气。
过了几秒。
“好多了,”尤里乌斯在电话那边说,“谢谢关心。”
尤里乌斯的声音听起来和虞听印象中的不大一样。对方嗓子沙哑,没有了往日那种白马王子一样风度谦和,温暖醇厚的嗓音。像一幅褪了色的旧油画。
尤里乌斯听着有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两个月不见,他好似陡然苍老了一般。
“这通电话一定很讽刺吧。”尤里乌斯笑了笑,“两个学期的时间都不到,我们就互换了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