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夜与陆厌书,像是对被卉炽放在同一屋檐下的猫鼠,只要陆厌书存在一日,就昭示着卉炽在盯着他一日。
陆厌书跟在李景夜身后,轻飘飘地道:“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瞒着所有人得来的甜头,总是令人上瘾,不是么?”
李景夜停住步子,向陆厌书拱手,道:“不知您是什么意思,在下愚钝,并不明白。”
“哈哈哈……你懂得,殿下聪慧,怎么不懂?”陆厌书摆摆手,“你也应当听说了我与陛下的关系。”
“我是被陛下抬进的将军府。轮偷情,我还是长辈。我同陛下,兴起时便相约,兴散后便各安其事。陛下觉得刺激,我也觉得好玩。”
陆厌书冲李景夜抛了个媚眼,笑道:“我与你不同,宋将军并不拿我当回事。我偷,是我与陛下的情趣;那你偷……”
他可惜地摇摇头,“就不知道与你两情相悦的那个弱女子,还能不能好好活着了……”
陆厌书原地转了个圈,从凉亭中坐下,黑色的衣摆划出好看的弧度,落在石凳上。
“我看你与多玛,今日相处的也算不错。
陛下现在,还在头疼宋将军不肯松口,接受她赐婚宋将军与多玛这件事。
宋将军还不知道你曾在墨庄见过薛小姐。
若是你愿意出力,让宋将军应下婚事。
我保证,白鹭一定懂得睁哪一只眼,闭哪一只眼,你与那人,都不会出事。
你上次之过,我们已经查清楚,与你无关。
白鹭已经扫除了一些跟前朝有勾连的旧贵族,陛下也希望看你将功折罪,献上诚意。”
李景夜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早就被白鹭盯上了。
白鹭们已经按李景仪安排的那般,发现了他与薛常鸢的“奸情”。
“你时间有限。
现下国库紧张,陛下不愿多铺张浪费。
她希望自己与越族大王子和亲之事,能与宋将军娶夫,同天完成。
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那位,你可要努力呀……
不然白鹭到底什么时候会说漏嘴,我真的没法保证……”
陆厌书翩跹着走了,他将板上钉钉的威胁当普通聊天,语气轻快,似是在唠些寻常闲话。
他从不逼迫你,他只会把血淋淋的事实摊开在你眼前,只让你自己发现,你已没得选择。
李景夜突然明白了,李景仪最近在等的、即将要发生的大事,到底是什么。
若卉炽同宋碧冼一起大婚,国主与权臣的婚仪,单是仪式军列,就不知道要闹做出多少动静!
那天的场面必定空前混乱,是个绝好的动手之时。
宋碧冼与越族联姻,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秘密。
能让卉炽下命令相逼的婚事,多半,都是出于政治考量。
李景夜突然扯出一个比哭还悲伤的笑容。
宋碧冼明明在他进府里前,这么多人都收留了,偏偏到了多玛这里,寸步都不肯相让。
这其中最大的变化,当然是……
她有他了。
宋碧冼不想再让自己的宅子,被卉炽继续当成收容所。
前面的宋碧冼推不掉,她可以把将军府都让出去;但以后,宋碧冼只想带着他一个,跟他一起好好生活……
李景夜立即明白了,李景仪想要的“听话”,是什么意思。
梁国的陛下和他的皇姐,她们都在等他开口,劝宋碧冼同意,她与多玛的婚事。
她们将大婚当做两朝的博弈场,一个主动挑起混乱,一个伺机等待混乱。
疯子,都是疯子!
这其中,谁又能算计过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