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瑟拉特停住了所有动作,香烟依然在燃烧,留下一截摇摇欲坠的灰烬尾巴。回头,刚才那个和狗们待在一起的年轻女性正看着她。刚才的警告——算是警告吧?——就是她对自己说的。
大概能算是好消息的消息是,她看起来并不生气,看起来不像是要指责维瑟拉特的样子,苍白的脸颊只是泛着一层纯粹的了无活力。
“烟灰会把枯草点燃的。现在是秋天,什么都很干燥。”
她说着,和刚才如出一辙有些沙哑沉闷的嗓音,真想不到一张清丽的面孔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如果起火了,会很糟糕的。所以你不该把烟灰抖在草地上。”
“好。”
维瑟拉特点点头,摊开手掌,把烟灰抖进手心里。
这样就不会导致火灾了吧?
维瑟拉特觉得自己找到了完美的解决方针,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苍白的面孔却一下子变得更白了,还浮起了一层惊恐。她匆忙跑过来,看着维瑟拉特的手掌,好紧张的样子。
“我说话的语气太不合适了,是吗?但就算你对我生气了,也不能把烟灰抖到手上啊,会疼的!”
她几乎要叫起来。
维瑟拉特有点懵。她没觉得对方的语气存在什么问题,当然也没生气——通常来说,只有在她的脑袋被打爆的时候,她才会冒出一点尖锐炽热的心情,且远远达不到“愤怒”,充其量只是“恼怒”而已。她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疼痛更不存在。她没有痛觉。
“不把烟灰抖在地上的话,就没地方可以放了。”她坦诚地说,“只能抖到手里。”
可能是她说话时露出了很诚恳的表情,也有概率是维瑟拉特长得就不像是会阴阳怪气的家伙,对方对她直白到显得笨拙的话语只感到无奈,还有一丁点的苦恼。
“好吧,好吧……”她费劲地想了想,对维瑟拉特说,“你稍稍等我一下,我去找个能接烟灰的东西。等我,好吗?”
“好。”
她笑了一下,跑走了,留下维瑟拉特和小狗们。这些调皮的家伙又开始折腾她的衣摆了。
维瑟拉特感到有些别扭。她应该不能再把烟灰抖到地上了,抖进手心里也不行,那还能怎么办?她觉得自己被封印了,动一下烟灰就会落到不该去的地方。那人什么时候回来呢?维瑟拉特不想太急切,可这个问题果然还是一直在脑袋里打转。
就这么僵在原地,短暂的时间也会显得分外漫长。维瑟拉特努力保持着指尖的静止,在心里数着秒。
可能是第三百秒,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仓促地踏过草坪。小狗们欢快地跑过去,维瑟拉特终于感到了一点轻松。
几秒之后,她跑过来了,捧着瓷盘,呼吸好急促,苍白的脸颊终于泛起一层绯色。
她手里捧着的小瓷盘很漂亮,印着各种各样的夏花,平常估计也是用来装茶点的,没想要盛烟灰,好像有点格格不入,但是……
“我找不到别的了,干脆就用这个吧。”
可能她也觉得自己的行动焦急到有点好笑,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久违的笑容透着不熟练的僵硬。
“我好像还没有和你介绍过自己。我叫亚里砂,是妮翁小姐的侍女。你呢?”
抖落烟灰,掉进盘子里。
“我叫十三……维瑟拉特。这是我的名字。”
她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