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致谢……
这简直是将他的尊严放在地上踩踏。
要向昔日的对手、如今的“债主”公开感恩戴德,昭告天下他李加诚的落魄与求助。
战略协同,看似合理,实则捆绑,意味着在未来的舆论战中,他必须站在林浩然一边。
“林生,”李加诚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这些条件,是否太过……”
“太过?”林浩然打断他,眼神平静无波,“李生,这是生意,不是慈善。
恒声冒着巨大的风险,拿出二十亿真金白银,救一个负债率65%、资产价值可能腰斩的企业。
我们要的,是对等的保障,以及足够的回报预期,这些条款,每一条都对应着相应的风险。”
他目光直视李加诚,继续说道:“李生,你可以不签,但你想过没有,除了我这里,你现在还能从哪里,以任何条件,拿到二十亿?
渣打?还是那些已经自身难保的同行?”
“我……”李加诚语塞。
他知道林浩然说的是事实。
他今天能坐在这里谈条件,已经是对方看在“股东”情分和未来可能整合资源的份上,给予的机会。
换了别人,连谈的机会都没有。
渣打,他不是没想过,可当初将长实所有合作都从汇沣那边转移到恒声集团这边来之后,他便算是与渣打彻底断了合作关系。
现在找渣打?
渣打理他才怪。
至于香江其它银行机构?
国际大行的标准更高,香江本地的那些小行也不用抱什么希望。
所以,如今长实唯有将指望放在恒声集团身上了。
“或者,李生还在指望,地产危机不会像福布斯说的那么严重,房价不会跌那么多,市场很快会回暖?”林浩然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让我告诉你,这场危机,只会比福布斯描述的更严重,持续的时间只会更长,因为你我都知道,香江地产的问题,积重难返。
高杠杆、高地价、高空置率……这些问题不经过一次彻底的出清,根本无法解决,指望短期v型反弹?那是做梦。”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你现在不答应,未来连答应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长实破产清算,‘长江’品牌一文不值,你李加诚个人信誉破产,家族财富灰飞烟灭,那才是真正的绝路。”
“可别忘了,林生,您自己的股份不比我少多少,长实如果彻底垮掉,林生您这第二大股东的损失,也绝非小数!”李加诚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他试图用共同的利益受损来动摇林浩然的决心,哪怕只是争取到一丝松动。
林浩然闻言,非但没有动容,反而轻轻笑了起来。
“李生啊李生,”他摇了摇头,语气悠然,“看来你还是没完全明白我们之间的区别,也没完全看懂我之前的布局。”
他站起身,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不紧不慢地倒上,将其中一杯递给面色惊疑不定的李加诚。
“我持有长实38。4%的股份,没错,这笔投资,账面价值在股价暴跌后确实缩水严重。”林浩然晃动着杯中的酒液,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泽。
“但是,李生,你似乎忽略了一点,我是怎么获得这38。4%长实股份的?”
李加诚一愣。
“我当初让银河证券吸纳长实股份,并非为了控制长实,而是为了施压你,让你放弃和记黄埔,这点你是知道的。”
林浩然抿了一口酒,继续道,“而我在一年前抛售了不少地产物业,当时的售价,是市场狂热期的顶峰价格。
简单来说,我是用在地产泡沫最高点套现的钱,在相对理性的价位,投资了长实这支‘优质股’。”
他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着李加诚:“即便长实股价再跌一半,甚至更多,我这笔投资从整体资金链和资产配置的角度看,也远未伤筋动骨。
因为我的本金,早就在更高的位置安全着陆了,投资长实,只是资产配置的一部分,是锦上添花,而非性命攸关。
况且,对我的总资产而言,长实的那部分股份的价值,还真算不了什么!”
这就是香江首富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