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他之所以忌讳许家和吴家,究其根本还是在忌讳燕王,恐他们一同倒向燕王——而只要燕王一死,将许吴两家逐个击破便成了迟早之事!
明御史所言不假,如今燕王病重的风声已经传出沧州,各处的确是有观望之势。
也因此,朝廷上下得以稍加喘息,不少官员私下感慨,倒也勉强能过上一个安稳年了。
很快便是除夕。
除夕清早,许明意正在明家外书房中整理书架。
既是扮作小厮,小厮该做的事情自是一件也不能少。
明御史从外面回来,见她还在忙活,反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这小姑娘太实在了,无论有人没人,做事都足够卖力。
然而许家的姑娘,每日在他手下做杂活儿,若是手磨得粗了,再生出冻疮来,回头镇国公怕是要找他算账的。
“行了,不必收拾了,今日是除夕,家中上下都给了两日假,你也回去歇息吧。”
许明意便放下手中书册,道:“左右也是闲着,正想借大人的纸笔一用。”
“我需处理些公务,你随意便是。”明御史在书案后坐下。
许明意点头,见外面风大,便欲将书房的门合上。
明御史清俭,屋内并无地龙,只烧着一只火盆在。
她来至门内,双手刚把住门边,便见一团黑影爬上石阶走了过来。
是天目。
它走进书房中,扇着翅膀跳了跳脚,将爪子上沾着的积雪甩掉。
许明意看一眼大鸟过于圆滚滚的肚子,便知它必是刚蹭完饭回来。
还不止是蹭饭——
见大鸟腿上绑着一小截竹筒在,她遂蹲身取下。,!
有臣在,定不可能任由他们如此对待陛下!”
病中近乎神智不明的庆明帝眼眶红极,颤颤攥住他的手,像是在奋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好……好,明爱卿,朕信你,朕如今只信你!”
……
解首辅等人对此愤慨却无奈。
真论起来,明效之既为左都御史,的确是有监察百官的权力在——
其言辞虽有危言耸听之意,但从某方面来说也在事实之中……
可他们究竟用心何在,对方难道就真的不懂吗?
“这个明效之,一贯刻板迂腐,最喜与人唱反调!先前主张议和便是,明知不可为,却非要固执前往,在祁城一呆便是数月!”
“没错,这就是头犟驴,你若同他讲道理,他的大道理多得能将你砸晕过去!”
“只顾死守道理规矩,根本看不清形势!”
可他声称只忠于君王,你能说他错吗?你能说他有坏心吗?
本身固然是无坏心在,可若时机不对,愚昧二字何尝不是最大的坏!
解首辅对此也觉无计可施。
此人如今几乎每日都会去养心殿禀事,时而还会带着皇帝的口谕行事,他们若是不赞成,便要叩一顶忤逆的帽子下来。
他昨日思来想去,想寻对方长谈一二,可他这厢还没来得及去请人呢,对方反倒先找来了,上来便是一通痛骂!
那一刻,看着对方唾沫横飞的模样,他承认他上头了——
想他当年也是御史出身,在骂架这件事情上还没怕过谁!
于是,二人在这内阁中大骂了一场。
其他官员眼见形势太过激烈,恐这么下去万一再闹出了人命来,于是,从原本的帮腔渐渐变成了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