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
凡是祭祖,三品及以上官员都需随行,若能于谢氏先祖面前当众废去太子,的确是一个好时机!
庆明帝眼神反复,咬牙道:“可他们必然还是会百般阻挠”
“不,他们没有道理阻挠!”明效之语气冷肃,掷地有声:“大庆以仁孝治国,历年先皇忌辰,天子亲临祭拜更是祖制,之前整整十八年从无例外——谁敢同祖制作对,那便是居心不正!该以忤逆犯上之罪论处!”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叫庆明帝心底升起希望。
没错,这与开早朝不同,尚可以他需要静养作为借口祭祖乃头等大事,于情于理那些人也不敢再阻拦他!
此时明效之略有些担忧的声音响起:“只是臣有些放心不下陛下的身体,翎山尚有些路途,臣怕陛下”
“区区三百里路程,朕且还撑得住。”庆明帝语气坚决:“纵观前朝迁都之先例,祖陵于数千里外,仍坚持前往祭拜的帝王比比皆是——”
说着,看向明效之,声音虚弱干哑,眼底却是势在必得的寒意:“纵然朕当真命不久矣,那便更该前去先皇陵前祭拜,再见父皇最后一面,以了却心中所愿,此乃朕最后所求如此,他们还能再阻拦朕吗?”
明效之垂眸,会意道:“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要明爱卿替朕办成此事,朕事后定提拔爱卿入内阁,替朕主军国之事”
明效之抬手躬身,姿态诚挚而透着刚正不阿之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分君之忧,肃清朝野不正之风,护祖制礼法之威严——皆乃臣的职责所在,不敢邀功。陛下但请放心,臣定尽力而为,必不负陛下所托!”
庆明帝缓缓点头:“好朕就等着爱卿的好消息。”
明效之此人过于死守规矩,甚至曾数次顶撞于他,他几番欲发作都忍下了,因为他清楚朝堂之上需要有这样的人在也幸亏还有这样一个人,否则,他此时怕就真的无人可用了。
此番翎山祭祖,他非去不可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
,是镇国公暗中使人送往宁阳给定南王的书信,从信上内容来看,利益使然,二者已有谈崩的迹象。
种种消息与暗中所得,无疑渐渐打消了朝廷的疑虑。
这一日,庆明帝刚喝罢药,正听着明效之细禀近来之事。
庆明帝为此龙颜大悦。
他就知道,他不可能会输——
他能赢一次,便能赢第二次!
固然此番反转更多了几分运气在,可这不恰恰更加证明了他才是天命所归的大庆君主吗?
这个念头仿佛在他已经腐败干枯的身体里重新注入了力量,叫他愈发急切而狂热。
“如今局面已经稳固,朕不能再终日呆在这养心殿内由人摆布了!”
他必须要尽快收回天子印玺与理政权,否则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和那些乱臣贼子夺走他的一切外患已除,现下便该着手料理内忧了!
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废了太子!
这看似蠢笨的畜生竟胆敢觊觎他的皇位,软禁于他当初他就不该再留着这畜生!
可如今他没了玉玺,说话全然没有分量,诸事都被那群内阁乱臣把控着,他若想废除太子,便必须要先从这里离开,重新出现在百官面前,方可将太子和内阁官员的罪状宣之于众!
李吉同他说了,如今外面那些官员俱受太子蒙蔽,只当他已病入膏肓无法理事——他只有从这里出去,才能破除谎言!
没错,全是谎言
只要他还是一国之君,他就总能使人寻来良医为他诊治,他总还会好起来的。
而不是像现下这样,生死都掌握在旁人手中,谁知太子给他找来的那些所谓神医是不是来害他性命的——就像当年他从民间替父皇寻来的“神医”那样!
所以,他若再继续留在这寝殿中,等着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感受着皇帝的急切以及这急切下的恐慌,明效之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昨日对方还曾发疯摔了药碗,说自己的病久不见痊愈,定是有人在药中做了手脚,想要将他毒死。
因为自己做过这样的恶,便恐惧于同样的下场会报应到自己身上吗?
不过,当下疯些也好。
疯得越厉害,才会愈发慌不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