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上依旧人来人往,皇城下未被天灾殃及,往来的民众大多都很满足,她惊慌失措地穿插于其中,很快走到了茶社的位置,那里,早已什么都没有了。
心有不甘的木清绝又在与信倌相遇的巷子里搜寻,那个明明说着要盯着茶社动向的人也早已不见了,整个巷子除了杂物,再看不到其他。
那一瞬间,她心里升起一种不敢多做求证的绝望,某一些坚定的信念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几乎要将她逼入绝境。
她什么都不敢再想,逃难似的逃回了王府,她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被子蒙住脑袋,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可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張护景的声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他是个怪物,他把你像圈养动物一样养在他身边,他不顾你想回去的心,断了你一切后路……
这些话像魔咒,叫嚣着让她脑袋生疼,并且随着话的重复,一些平常没留意的细节也开始放大,助长着它的威力,刺的她眼睛干涩,却无法痛快的哭出来。
木清绝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睡的,等到第二天起来时,候在门外的小婢女才禀告她,昭王后找来了。
木清绝几乎是披头散发就找了去,大厅上芙凌只身一人,看到她时目光闪避,似是不忍心一般,木清绝没有时间拐弯,开门见山就说道:“王嫂昨天何意?为什么没有来!你知道我听到了些什么话吗?我快要被逼疯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那些话大多都是真的,”芙凌的反应仿佛第三人在场似的肯定,“昨日和你相见的,是我的师父,我以前有说过吧?他是很厉害的人,所言绝无虚假,我初次见你时你的情况只能看出大概,可在我师父眼里,他绝对能洞悉一切,所以不管说了什么,那都是有理有据的。”
这之后她还说了些什么木清绝早已听不到了,心中随着话语只郁结了一股子气,等到芙凌走后,控制不住的双手发泄似的砸烂了卧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在这动荡中,书架深处掉下来一本厚书,中间掏空了的区域哗啦啦跑出来十来封书信,这些书信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在无处宣泄的愤怒中突然冷静了下来。
十来封被隐藏起来的信字迹不一,但内容全都是寄给同一个人,最近的日期她再清楚不过,信上的内容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她寄出去的。
一瞬间找不出任何借口,什么都明了了。
当看到家丁寻到宫里来时,司默直觉不太好,匆匆回了宅邸后,他见木清绝坐在花亭中,黄昏的日头让她大一半的身体隐在阴影里,背影看着突然有点孤落,司默的预感更加不好了,他朝她走去,口中叫着她的名字,却没得到她的反应!
突然,石桌上零散的信入了他的眼,让他心里‘咯噔’一下抽紧,下意识就想去拉木清绝,却被她冷漠的一句话打断。
木清绝低着头,从头到尾没有看他,声音里是他从没有感受过的强硬,她冷冰冰地说道:“别过来!别碰我!”
司默停在半空的手一顿,最终又收回,他坐在木清绝对面,脸上是难以忽略的紧张:“小木,我可以解释!你听我解释!”
木清绝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自顾说道:“我已经很少做梦梦到我的父母了,可昨晚我又梦见了他们,那梦里的场景很清晰,妈妈她坐在我的床边,抱着我的枕头叫着我的名字一直在哭,她哭的太伤心,我很想安慰她,想去给她擦眼泪,可我明明就在她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说的话她都听不到。我明明说了很多遍,我的父母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明明跟你说了很多遍!”
她突然停了下来,似乎费了很大的劲调整好情绪,“我遇到了一个和我同样经历的人,他过来时是完完全全的整体,认识他之前我只是想回去,认识他之后我有了别的妄念,为此还很隐晦地问过杨叔子,我问他,既然有这样穿来的先例,那有没有可能带人过去?你看,说来也是可笑,我竟然产生了要带你离开的想法……后来我接受了自己回不去的事实,还庆幸自己遇到了爱人也不是很差,可现在,现在多么讽刺?”
“我没有信心了,我已经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真的!越想起以前就越觉得自己愚蠢!太恶心了!我现在怀疑一切!也开始怀疑自己选择的人,还是不是当时的那个人了……”她说的很平静,眼里闪着泪光,但最终没让它掉下来。
“这真是一场梦啊,我现在总算是清醒了,”木清绝站了起来,将手腕上带着的玉镯取下放在了司默面前,“还给你。”她说。
“小木!”
在木清绝转身的瞬间司默揪住了她的衣袖,巨大的害怕令他语无伦次:“不……我可以解释……你听我说……我……我都是为了你……你说过我做什么都会原谅我的……你原谅我,我爱你啊,我都是因为爱你!”
“那就变成恨吧,像我一样。”
她努力挣开衣袖,在拉扯之中桌上的玉镯掉地,摔成了再也拼不回去的碎片。
第一百二十八章破镜(3)
玉镯破碎的清脆声并没有打断剑拔弩张的气氛,木清绝看也不看那个被她当成宝贝、此刻碎成几瓣的东西,只是用力拉扯着司默困住的袖子,激动的心情早已平复,她这才体会到,巨大的失望过后是什么也表现不出的平静,看他的眼神里毫无波澜,只有语气不容置疑:“放开我!”
“你听我说,”司默心虚的眼神不敢看她,调子里似乎都带上了哀求,“这些信说明不了什么,没了杨叔子还有别的修士,你若是想,我把世上所有的修士都寻来,你……”
“够了!”突然爆发的尖利喊声让司默愣住,木清绝几乎被这一声涨红了脸,“你竟然还在避重就轻!还想着骗我!你把所有的希望都斩断了,竟然还能说出这话!你一直在耍我!从来就没什么真心!”
这句‘从来都没真心’刺得司默脸色一白,拽住的袖子被他更拽的紧,“不要这么说!我都是为了你,我只是想留下你,你知道的,我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才做了这些事,我都是为了你。”
“你也真敢说!”木清绝嗤笑着冷哼,“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做着毁灭我的事,杀光我认识的人,陷我于孤立无援之地,竟然还敢说为了我!”她已经不想再做无谓的辩论,几乎是恶狠狠地下最后通牒:“放开我!你放手!”
“不行!你现在太激动,我要一放手你肯定会离开我!小木,我们不要这样,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你以为解释了就会回到原来吗?我就是从此一人流浪至死,也不会再和你这个怪物在一起了!”不给错愕的人反应时间,她说着重重咬住司默的手臂。
不知是狠咬他的力气太重,还是怪物二字实在太伤人,司默仓惶间手一松给了木清绝逃脱的机会,他还没从那两个字的打击中缓过来,只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无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