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心起身带着众人不急不缓地走到德胜公公面前跪下,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宣读。
圣旨上表达了一些启帝对霍天济身故的哀痛,并下令一定会彻查刺客,还忠勇侯府的公道。
末了还大开恩典,急招霍天济唯一的子嗣霍博渊归京,承袭忠勇侯府的爵位。
徐氏捏着裙摆,显然对这个恩典不甚满意,但她本就无子嗣,也硬气不起来。
德胜公公走后,满朝官员络绎不绝,都来送这位忠勇侯最后一程。
来着口中说的话千篇一致,无非都是道霍天济身前如何尽忠职守,如何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霍言心默默道谢的同时,眼神空洞的望了望黑蒙蒙的天空,心想人这一辈子或许就是这样了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随着黑衣人的一剑落下,她这位刚刚才有所认识的爹爹,便已经不在了。
其实说遗憾,应该是有的吧……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问清楚,还有一些隐隐猜测没有被证实。
比如,在她与穆子湛的婚事里,老头本就知晓一切,在此他到底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
又比如,他未曾言明却又藏不住对瑜妃
的情谊里,到底有着多少的遗憾和悔恨。又为何会在娶了伍彤云之后,又另收了徐氏。
狐爹总说她心思单纯,看问题只看表面。
霍言心第一回觉得狐爹教育的是,这些年她被保护的太好了,做事情都是由着性子来,从未想过这世间还有求而不得,还有无可奈何的退而求其次。
“煜王到!”
一道传报打乱了霍言心的思绪,已经接近黄昏,她本以为今日是不会有人在来了。
霍思巧本就人体虚弱,徐氏也哭得和个半死人一样,见不得他们柔弱无助的样子,霍言心便让她们先下去歇息了。
轮椅滚过石板路来到霍言心身前,四周出了零散几个下人,再无其他。
霍言心屈身行了个礼,如同之前一样谢过穆子煜的悼念。
那人还是和先前一样,没有多少皇子的架势,斯斯文文的如同一个寻常的文人墨客。
在经过她身边上香的时候,霍言心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湛王妃节哀顺变,你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嗯,多谢三殿下。”
“听闻忠勇侯在世时尤为喜爱钟先生的字画,本王亲自临摹了一副,还望湛王妃手下,也算是本王送侯爷最后一程。”
霍言心接过他手里的画卷,淡然一笑道:“三殿下的铁画银钩天下闻名,爹爹若知道你这番有心,也会高兴的。”
一番客道的寒暄后,霍言心望着那轮椅上离去的背影,不知不觉间捏紧了拳头,
直到手中的画卷被掐得皱皱巴巴的才松手。
就在于穆子煜说话的间隙,无数个片段从脑中闪过。
瑜妃、启帝、舒妃、穆子耀、穆子煜,还有鬼面……
她的鼻子向来很好,可每每在遇到穆子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先前他还以为是熏香的问题,不说是皇室就是寻常的官宦家都有熏香的喜好,就如穆子湛喜欢用沉水香。
可穆子煜每一次遇见身上的味道都不同,或者说是差别很大。
比如这一次是淡淡的药香,上一次却是油墨的味道。
药香还好理解,他本就身患腿疾,常年需要用草药调理。
可油墨味道就很耐人寻味了,这不是那种质量上乘的墨香,倒像是盗印话本子的劣质油墨。
而这个味道,她在鬼面身上也闻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