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现在,你竟然这样子对我了?”
厉复行被她这一通哭弄慌了手脚。
他生平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情。即便是他媳妇庄艺周,回回哭的也很有理由,很让他心悦诚服,自然也就哄起来毫无压力,根本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可是沈启祯这通哭……是因为什么呢?
厉复行刚开了一天的军事会议,自觉神经还有些脆弱,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我真的以前对你轻声轻气的说话?我不记得了。”
沈启祯愣了下,哭的越发厉害了。她一边无声地流着泪,用眼泪控诉厉复行的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一边还没忘记抽出帕子来,捂在眼睛上,只露出一个小巧的下巴。
看起来,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复行哥哥,莫非你是在怪我怨我?所以,说出来的话,才句句都想刀子似的割在我心上?”沈启祯边哭边柔声道,“是了,你一定是在怪我,怪我没能抗旨不嫁,怪我失身于昭明帝,怪我负了你。呜呜,可我一个弱女子,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当初,你刚领兵出征,第二天赐婚的圣旨就送进了祁王府里。传旨的老公公说了,如果我胆敢抗旨不假,那欺君之罪,可是要算到你头上的呀,到时候,整个祁王府都要受到牵连,就连复行哥哥你,也会有性命之忧的。我从小父母双亡,蒙复行哥哥不嫌弃,让我长在祁王府里,全府上下都不曾亏待于我,都把我当做正经的主子看待,我又怎么可以因为我一人之故,牵连整个祁王府呢?那赐婚的圣旨,我,我不能不接啊。”
厉复行揉完了太阳穴,又开始揉眉心。
他怎么觉得,他越来越不能理解沈启祯的脑回路了呢?明明以前,他两人还是有挺多话可说的?
厉复行一边揉着,一边无语道:“我没有怪过你嫁人,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直到现在,我都不曾因为这件事怪过你。”
“真的么,复行哥哥?”沈启祯喜出望外地抬头,脸上的泪痕犹在,妆容却一丝不苟。她攒出一个好看的蹙眉,眼睛红红的,脸上还带了几分因为激动而出现的晕红,“那你是因为……因为我失身于昭明帝,不曾为你守身如玉,所以愠怪于我?是了,这的确是我不对,你怪我怨我,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恨当时,竟没办法带一把剪刀在身上,没能自行了断,失身之后,又一直不要脸面地苟活至今。复行哥哥怪我,原是,是,应该的。”
厉复行继续听不懂:“为什么要自行了断?活着不好吗?”
“可是,可是我,我已经不清白了呀。”沈启祯用双手捂住了脸,显出几分痛苦来,“我已经,配不上复行哥哥了。复行哥哥不愿意再理我,原是应当的,是我痴心妄想,以为还能和从前一样,以为只要我足够心诚,就能回到从前的样子。是我,都是我的错。复行哥哥为了我,连皇位都不要了,我却只在意着,在我为复行哥哥挡了一刀后,复行哥哥连看,都不愿来看我一眼。现在想想,是我贪心了,都是我活该,我咎由自取,与复行哥哥无关。事到如今,我只求复行哥哥不要再恼恨于我,更求复行哥哥能早日有个知冷知热的身边人体贴照料着,那我就心满意足了。哪怕要我从此以后常伴青灯古佛,我也无怨无悔。”
三五八、心在滴血
沈启祯说了一大通的话,厉复行没几句能听明白的。
不过沈启祯说,她希望厉复行能早日寻得身边人,这句话厉复行听明白了。
思绪跨越近五百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他媳妇的模样来,一颦一笑皆是最美丽的风景,他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脑袋也没那么疼了,头也没那么重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嘴角边还有一丝微笑浮现出来。
“这个,你倒是不必替我忧心。”厉复行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连语气都变得温柔多情起来,“祁王妃,已经有人选了。”
“谁?”沈启祯大段大段的哭诉一下子戛然而止。她取下捂着脸的双手,圆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厉复行,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的,神色中是不加掩饰的紧张,“得复行哥哥青眼,被选中做祁王妃的,是谁?”
厉复行难得很有耐心地同她解释:“你不认识她。她……并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沈启祯凝眉,“这么说,祁王妃她……是民间女子?”
“我的意思是,她并不是陈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