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只是个五岁的孩子,难道真要继承皇位,与江风潜一般,坐享无边孤独?自古以来,年幼的新帝从来都是权臣的傀儡,就算江景衡与沈镜檀沾亲带故,在权势面前,未必能讨得几分怜悯。更何况,还有天命这种诅咒存在。
再者说,沈元霜也不能为他提供任何倚仗。没了卫语卿,整个皇宫都要被沈镜檀玩弄于股掌之间。他若以江景衡为要挟,卫语卿难道要像十四岁那年一样,再次清君侧?
无论如何,在外敌虎视眈眈之际,内斗流血都不是上上之策。
要如何才能保全江景衡?她胡乱想着,莫非……只有那一个办法了吗?
卫语卿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江景衡呓语一声,将她的神思拽了回来。
他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身旁的人,惊诧道:“卫姐姐?”
“这么早就醒了?天还没亮呢。”卫语卿摸了摸他的脸颊,目光柔和下来,“再睡会儿吧。”
江景衡小小打了个哈欠,但还是摇了摇头,伸出ròu乎乎的小指头,指了指卫语卿眼底的青黑,说道:“卫姐姐不睡,肯定有烦心事,那我也不睡,我陪着你。”
他的嗓音软软糯糯,带着没睡醒的困意,卫语卿的心好像都陷入了一团柔软的云朵里。
江风潜能有这么可爱的儿子,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他看不到江景衡长大成人的那一天了。
江景衡晕晕乎乎坐起了身,窝到卫语卿怀里,抬头看她,一双眉毛皱了起来:“是不是那些老头欺负你?”
卫语卿本想搪塞过去,但忽然想起顾修晏的话,便点了点头:“他们很吵。”
“他们是不是不听你的话,还跟你吵架?”江景衡气到挥起了小拳头,“我替卫姐姐教训他们!”
卫语卿笑了起来:“你要怎么教训?”
江景衡想了半天,想不出来,颓丧地垂下了头。
“衡儿,你记住,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即使坐上了那个位子,也是徒劳。”卫语卿轻轻顺着他的脊背,仿佛在喃喃自语,“现在……还不到你能出面的时候,你明白吗,衡儿?”
江景衡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卫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卫语卿浅浅勾起唇角,笑得调皮又可爱,“就是你还能再玩几年的意思。”
江景衡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
他咯咯笑着,天真又纯粹。卫语卿抱着他,无力又惆怅。
她没有办法了,世道逼迫她至如此境地,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丞相府的园子依然葱翠,花儿停留在最漂亮的盛放时刻,看似欣欣向荣,从未枯败。沈沐秋的死,好像并未对沈家造成什么影响,失去了那样引以为傲的女儿,沈镜檀也从不在人前袒露过丝毫痛惜。沈南乔曾经这么想,对于沐秋的死,父亲他究竟是掩饰得太好,还是根本就不悲伤呢?
回廊拐角处,一抹裙角匆匆闪过,刚好撞着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含着笑意问道:“池雨,你去哪儿?”
萧池雨心脏猛地一跳,她仰起头望向沈南乔,那人笑意依旧,只是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刚得到消息,澄瑞轩被查封,说什么贩卖传播淫秽读物,以此牟利。在这个紧要关头,若是失去了这个据点,她几年来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她心中惊慌如有雷震,面上却十分镇定,甚至挂上了与平时无异的温和笑容:“母亲近来总是头痛,我去药房抓些药来。”
“无碍,母亲的病你不必费心。”沈南乔揽过她的肩,带着她沿原路返回。透过影影绰绰的树荫,房间的烛光依稀可见,萧池雨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沈南乔将她送入房间,安顿她睡下,温声关切道:“你这段时间暂时在府中歇息,我会安排人照顾你,外面乱,先别出去乱跑了。”
这根本就是软禁!沈南乔……沈南乔已经知道了?他知道真相之后,竟然还能这么平静地对她,究竟意欲何为?萧池雨心中的恐惧陡然升到了极点,她指尖颤抖着,脸色蓦地变白,刚要说什么,却被沈南乔点了点嘴唇。
“我都知道,但你别怕,你已嫁入沈家,没人能把你怎么样。”沈南乔的表情堪称温柔至极,萧池雨却无端觉得毛骨悚然,“你安心睡,我出去办点事就回来。”
书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沈镜檀刚送走一拨大臣,正坐于书案之后沉思。烛火将他的面容映照得十分清晰,年逾五十依然风度翩翩,依稀可见他从前是怎样的温文尔雅,风采卓然。
只是那眉间早已皱成了川字,为他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戾气。
沈南乔默然不语,顺手关上了房门。看着面前这个让他多年来倍感骄傲的儿子,沈镜檀目光柔和了下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