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你自己一个人生什么闷气,有话就去跟人家说,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像你。”
钟向晚嗤笑一声,她有什么好说的?她好不容易才离开钟家,现在要她跟兰复坦白一切?凭什么?就为了钟子显?
“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卫语卿伸出指头戳了戳她,“我给你安排的职务你也不喜欢,整日在这儿混吃等死,你就高兴了?”
“我怎么想的很重要吗?”钟向晚从来就不是什么积极上进的人,如果可以,她吃饭都不想动嘴。这么一摊发臭的烂ròu,装什么人呢?
卫语卿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在玉芙宫多待。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钟向晚很没出息地哭了起来。她也不想活得这么拧巴,可是……可是谁会愿意在心上人面前揭自己的伤疤?
就算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也还是会痛的啊。
兰复睡不着,点着灯背方子。他披着藏青棉袍,坐在桌边,脑子里乱乱糟糟,不知不觉又背串了行。他有些懊恼,一向温和无辜的眼睛染上了几分烦躁。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他循声望去,发现卫语卿正斜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兰大夫,可否为我诊治一二?”
她不像江风潜一般,卫语卿十分讨厌朕来朕去,即使坐上了皇位,也从未拿过半分架子,依旧如从前一般,怀着一颗赤子之心。
兰复起身,有些局促地看着她,声音不由得弱了几分:“皇……皇上,您可是有话要与微臣说?”
卫语卿都已经贵为天子,想看个小毛小病,直接传唤太医便是。她深夜来访,定是有事情要与他说,兰复虽天真,但已不再像之前那般不谙世事,关于某些言外之意,他还是能看得明白的。
“兰大夫,我问你,人若是患了心病,该如何医治?”
“心病自然需心药来医。”兰复顿了顿,又说道,“很多时候,药石无用,人还是要自己熬过去。”
心里的伤,看不见摸不着,却时时刻刻叫人心疼,那种紧窒的痛苦甚至连梦中都不会放过自己。这天下有几人敢说,能毫不在意地放下过去的一切?
卫语卿又问道:“那若是旧疾沉疴,又该如何?”
兰复沉默,卫语卿今晚前来,大概是要与他说钟向晚的事情。见他神色犹豫,卫语卿偏了偏头:“怎么,我看你好像不是很乐意听?”
房门大敞,夜晚的han风涌了进来,兰复紧了紧身上的棉袍,手指不太自然地绞在一起。钟向晚宁愿跟他吵架,也不愿说出原因,或许是什么不好的回忆,她根本就不想让他知道。
兰复看着桌面,低声说:“如果……如果不是她亲自说,我就不听了吧。”
卫语卿笑了笑:“倒是我自作多情白跑一趟了。”
也罢,别人的事,她不好插手。
“钟子显怕是不行了。”烛火在她眼底闪动跳跃着,似乎点燃了某个秘密的一角,“钟向晚不想回去,我不勉强。”
“不过,我可以批准你作为太医的身份去钟家一趟。”
“毕竟……人之将死,你或许能从他那儿,看到另一个钟向晚。”
卫语卿走后,兰复彻底没了背书的心思。他的皮肤被冻得通红,不觉已经有些麻木。
兰复朝手心呵了一口气,淡淡的白雾从手心晕开,他的眼睛黝黑湿润,眼神比以往多了几分复杂。
朔国卷土重来的意图十分明显,西凉最近也蠢蠢欲动,边境偶有摩擦,虽是小打小闹,却也烦人得很。将才本就青黄不接,卫家军必须扩大势力,卫语卿早就想好招兵买马的计划。
只不过,这二十年来被和平的表象欺骗太久,晋国男子鲜少有人愿意当兵。去军营训练又苦又累,打起仗来甚至还有丢掉性命的风险,如何招募新兵便是需要仔细考虑的头等大事。
仲春已至,整个永宁的杏花都绽开了花苞,枝头一片嫣红,犹如天边彩霞。御花园里,顾修晏跟在卫语卿身边,二人正缓缓踱着步子,满园春色缤纷烂漫,他们商议的事情却不容乐观。
“消息已经放了出去,但是招募情况不太理想。”顾修晏说道,“况且时间太过紧迫,若真打起仗来,晋国的胜算不太好说。”
卫奕鸣……不,喻灵均是天生的将才。这些年在卫家,他跟着卫镇山在军营没少历练,他的每一项成绩都十分出色,在军中也负有盛名,许多人以他马首是瞻。他战死北疆之后,军中曾有一段士气低迷不振的低谷期,后来卫语卿接任之后才渐渐好转。
有一枝红杏从墙内悄悄探出了头,卫语卿驻足停留,仰起头望去,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她喃喃道:“办法总是有的,只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忙。”
顾修晏:“?”
醉香楼,二楼雅间。
说书人颤颤巍巍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