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想?”江沉挑眉,“这样最好。那么请问我可以睡在床上吗?”
“你觉得可以就可以。”千梧回头瞟他一眼。
房间很旧,一推门呛了一口灰,千梧咳嗽着走到床边,对着散发潮湿霉味的床陷入沉默。
“你可以睡床上。”他做了决定,“这床归你,我选择地板。”
江沉伸手摸了摸褥子底下,“床是正常的,是床褥发霉了。”
他利索地把被褥撤下来丢到地上,脱掉风衣外套铺在单薄的木板上。
“硬了点,但干净,你这样睡吧。”他说着,又从风衣口袋里把可能硌到人的两只笔摸出来,一只钢笔一只铅笔,并排放在床头。
千梧点亮了屋里的蜡烛,放在床头,让烛泪滴下来凝固住蜡烛底座。
晦暗与霉味中,烛光轻轻地摇摆,将昏黄的光影打在那只银灰色的工匠铅笔上。
笔尾镂刻着藤蔓图腾,掩在藤蔓之中的,还有四个小小的刻字。
千梧专用。
“还随身带着啊。”千梧忽然说。
江沉整理地上铺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又很快继续捋被子。
“习惯了。”他平静道。
江沉坐在褥子上,又问:“刚才话没说完,别西卜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嗯。”千梧点头,“小时候在你家看过一本故事书,提到过这个名字。”
“故事里是什么意思?”
“baalzebul”千梧轻轻念出这个英文名,垂眸说:“七位地狱魔王之一。”
“七位?”江沉蹙眉,“难道是七宗罪?”
千梧看向他,低声道:“暴食之罪。”
江沉沉默片刻,“他刚才说上一顿吃了很多肉。”
千梧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说道:“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词。”
“细思恐极。”江沉掀开发霉的被子躺下,“希望不要是我们想的那个东西。”
千梧也躺了下去。
木板很硬,一层风衣并不能起到缓冲作用,但风衣里侧朝上,带着指挥官先生的体温。
地上的江沉侧身背对着床睡,大概是从军时养成习惯,即使枕着胳膊侧躺在地上,腰杆依旧笔挺。
江沉忽然开口:“能睡着吗?”
千梧愣了一下。
“应该能。”他反应过来后说道:“唐剪烛那晚在我头上摸了半天,还说有回礼,估计是帮我治了失眠吧。”
江沉不予评价,只背对着他道:“那你睡吧,我等你一会。”
“唔。”千梧下意识翻了个身,“无所谓,你想睡就睡。”
床上和地上的人隔着一段距离背靠背,两道浅浅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
所谓的回礼到底是什么,其实千梧也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