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曜常不确定她发出的是不是女人对男人的邀请,但他确实感到了心动。
也许是酒精作用,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眼前也略有模糊。
他用力甩了甩头,朝着秦秾华走了过去。
“你我二人足矣。阿姊是怎么找到这个好地方的?”
他在秦秾华身边坐下,动作略微沉重笨拙地扯下了鞋袜,学着她的样子,把双脚伸入了温泉水中。
“渊儿带我来的。”
秦曜常因她提到另一个名字而感到不快,脚下的波澜也动荡起来。
“这池子终归是小家子气了些,等回京,我给阿姊在南山建一座院子,再引温泉水过去,阿姊想什么时候泡,便什63然,还要喝的话,右边袖子还能喝。
一名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屈膝行礼道:“燕王,长公主,皇后娘娘特赐荷叶酿酒两杯。”
秦秾华往皇后所坐的高台次席看去,皇后露着母仪天下的微笑,朝她远远一举杯。
“哈……哈……皇后……”
燕王朝皇后一揖手,动作不稳地向托盘上左边的酒杯伸去。
秦秾华扶住他,按下他的手,笑道:“燕王醉了,还是我来吧。”
她伸手取下两盏掐丝珐琅雕螭纹杯,两杯酒液都是相同高度,两杯也是一模一样的鲜艳,自然界中,越是鲜艳的动物越危险,非自然界中,有时候也是如此。
越是鲜艳的东西,越好隐藏自己见不得人的目的。
秦秾华将借大袖遮掩,调换过左右的左边酒杯递给燕王,笑道:“燕王,拿好了。”
“我没醉!我拿得稳!”
燕王神色不快,拿过秦秾华递出的酒杯,和秦秾华一起,向高台上的皇后举起酒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将喝光的酒杯还给端托盘的宫女后,燕王打着饱嗝,摇摇晃晃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秦秾华扶着结绿起身,以不胜酒力为由,借口提前离席。
走到秦曜渊身边时,她停了下来,看着秦曜渊前边的十皇子,笑道:“常儿可是和李阁老相谈甚欢?这张脸是高兴红的,还是喝酒喝红的?”
十皇子兴致高涨,眼中难掩喜色:“都有——弟弟多谢阿姊为我筹谋规划。阿姊这是要到哪里去?”
“我有些头晕,去附近围场透透气。”
十皇子若有所思,揖手道:“夜里风大,阿姊还要小心着凉。”
秦秾华笑了笑,走出大帐。
在她离开不久,十皇子也站了起来,对身边侍人道:“我出去随便走走,你不必跟来了。”
他走出气氛火热的大帐,外边的寒风一下吹走他身上的酒气,秦曜常长出一口气,往最近的围场走去。
秦秾华他没见着,倒是见着一盏灯笼幽幽的光亮,像是飞旋的萤火虫,穿行在前方的山林之间。
她想做什么呢?
秦曜常犹豫片刻,回首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大帐,抬脚跟了上去。
那盏灯走得不快,却始终在他前头,秦曜常爬着山路,越爬越气喘,他已经开始后悔轻视她在父皇眼皮子底下不敢搞什么花样而冒然跟来,然而山路已经走了一半,要他此时回头,他又觉得不甘心。
酒壮人胆,秦曜常吸了口气,继续往上走去。
他手里还握着秦秾华的把柄,只要她一天想保秦曜渊,就一天不得不受他控制。他有什么可怕的?
终于,那盏光亮近在眼前,他拂开挡在面前的树枝乱叶,钻出树林。
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硫磺味飘入鼻子,三块巨石下,坐着素衣白裘的秦秾华,她两手撑在鹅卵石上,正光着脚拨弄池中冒着袅袅热烟的泉水。一盏素净的白面灯笼就放在手边,柔光照着她安谧的神情,仿佛一尊悲天悯人的温柔神像。
秦曜常以往没觉得她的美貌有何特别之处,此时却不由看怔了。
回过神时,他发现她竟然没带任何宫人。
“阿姊身边的宫人呢?”他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