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比甜锋那一战痛苦得多。无数细丝登时挤进防护服,钻入束钧的口鼻,试图将他绞在原地。束钧拿出最后的力气,拼命使出镇压,艰难地朝蚀沼的脑前进。
他的注意力从未这样集中,他第一次如此希望那个祝福真的来自于神。哪怕姿态难看至极,他也想要赢下这一场战斗。
细如发丝的蚀质丝在撕扯他的皮肉,镇压一层又来一层。为了保护自己,人皮似的蚀质在脑外包了一层又一层,坚韧无比。
还不能放弃,祝延辰还在他背后苦撑。
束钧忍住剧痛,几乎要把骨髓里的力气都榨出来。他的呼吸不知道停了多久,眼前开始一片片发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人皮气球的尖叫声中,模糊的色彩和影子渐渐浮现。
【你永远不会输。】
是啊,他不会输的。
巨剑劈开一层又一层的防护,束钧将自己强行拖入蚀沼的大脑。剧痛在骨缝间烧灼,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被活生生火化了。
只有这一次机会。
镇压,镇压,继续镇压。
……去他妈的,束钧想。他必须活下来。
他伸出手,灰白的蚀质从爪尖流过。束钧一刻都没停住动作——上一战中,他的镇压相对沉静,带有安抚的性质。这回他恨不得化身人肉搅拌机,拿着大剑在镜子蚀沼的脑中肆意破坏。
到了最后,他自己的意识模糊起来,手上的破坏和镇压反倒越来越疯。更多蚀质从他的脊柱冒出来,在黑暗中结成恍若翅膀的巨大刀锋。
可惜束钧自己几乎丧失知觉。
利刃的搅动中,他手腕上的机械还在安静工作。
【融合度:45】
【融合度:57】
【融合度:73】
……
不知何时,呼吸突然松快下来。束钧噗通一声跪在原地,剑锋嵌进大地。镜子蚀沼失去了形态,蚀质在周围安静地流淌。不少人皮气球还没来得及散架,横七竖八漂在蚀沼之上,缓缓溶解。
祝延辰的移动光源颤颤巍巍地浮动,活像伤了翅膀的萤火虫。
被人皮气球撕来扯去,祝元帅本人有些衣冠不整,但确实还站着。确定对方存活,束钧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他的防护服早就在激战中朽烂殆尽,整个人接近赤裸。周一又一次被吓傻,不过这次它很快回过味来,原地“啊啊”干嚎出声。
“我们分开了九分钟。”祝延辰走近,脱下自己残破的外套,轻轻披上束钧的脊背。“它来不及把‘人形蚀沼’的情报传出去,放心。”
“……真的……?”
祝延辰冷静地打开腰包,测了片刻周遭的蚀质。
“我很确定。它们被镇压得相当老实,本身也不会存留太多信息。我们真的留住了底牌。”
“九分钟啊……我还以为打了九年……”
束钧晕晕乎乎地望向祝延辰,他有太多话想说,如今却一句都说不出。巨大的痛苦之中,他的确得到了些许回忆。只不过和甜锋那时候不同,镜子蚀沼是个纯粹的蚀沼,并没有他人的记忆涌进脑海。
他想起了自己的,就算只是些片段,也足以拼凑出很多东西。
“阿烟……”
束钧伸出一只手,按在祝延辰心脏的位置。有力的搏动穿过肌肉,顺着掌心敲打神经。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