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用枯槁的手狭开门缝,一双灰眼冷冷地看着娘儿俩。
娘亲哭诉道:“婆婆,看看你孙儿——他十四岁了,功夫都是我教的!”
祖母发出一声嗤笑,扭过头背对着他们。
娘亲继续道:“他今去参加皇宫里的影卫选拔,取邻一,却没有选上!”
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男音:“哕~想当狗都没人要——你真是给我们楚家丢脸!”
少年心性的他顿时迸发出惊怒火,起身要打进门去,却被娘亲轻而易举擒拿住了。
他垂头丧气,突然很委屈,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
再抬头时,他发现祖母已经转回身,蹲在门口,隔着门缝默默注视着他。
那双灰眼睛澄澈清明,闪闪发光。
娘亲道:“婆婆,我对得起你的儿,也对得起你们楚家——我从来没要求过什么,现在,就求你一次——求你成全我的儿子!”
祖母笑了笑,露出枯黄的牙齿。
静默良久,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眼中只印着一个雾蒙蒙的剪影。
就在心灰意冷之际,突然叮当一声,一枚金灿灿的戒指滚落在膝前。
嘎吱,祖母的门关严了。
娘亲跪行几步,拾起那枚戒指,泪流满面,全身都颤抖着。
“快,风儿,给祖母磕头,谢祖母成全之恩!”
他一头雾水,只得乖乖磕了三个头。
那晚上,娘亲一夜未眠,枯坐在院里呆呆盯着祖母的房门。
第二一大早醒来,他听见一阵抽噎。
跑出去一看——祖母的房门大敞,娘亲正倚在门框上,哭得双眼红肿。
“你祖母走了……”
虽然没有过多接触,但兄妹俩的眼眶还是红了。
娘亲摘下颈上玉坠,交给他,又用稻草搓了一根麻绳:“用绳子量量她的身体——把这个当了,去棺材店订一副棺材!”
那个玉坠娘亲一直戴着,再艰苦的日子也没兑出去。
她那是爹爹送的定情信物。
他跟妹妹从未见过爹爹,几乎把对父亲的想象都寄托在了这枚坠子上!
见他不肯,娘亲摸了摸他的脸颊:“生老病死,生离死别,所有人都要经历……去吧,别教你祖母等久了,她早就想离开了!”
他拿着麻绳进屋,看见一堆清贫而简陋的旧家具。
桌上搁着泛黄的抹布,脸盆里的水浮起一层油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