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伦塔尔。”老家伙笑眯眯地对我点点头。“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舰桥?我还以为你会陪你的女主人呢。”
“我专门来踢你又老又丑的屁股。”我笑骂一句。“好吧,其实不是——我是来避风头的。”
他挑起眉,白发下的那双眼睛忽然充满了同情。
“你的女主人又和咱们的亚历克西欧大人杠上了?神皇在上”他摇摇头,咬住烟头,双手在胸前比出一个天鹰,喃喃自语。“愿他保佑你喔,可怜的黑貂。”
“我想他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就真的保佑我。”我耸耸肩。“除非他现在闲得和你我一样。”
凯普林看我一眼,放声大笑,紧接着从兜里掏出了他的第二只烟斗,递给了我。
按照惯例,我们俩开始像一对石雕那样左右站立,咬着烟斗吞云吐雾,不时互相开玩笑
我有没有说过我其实很喜欢这个幽默的老头?
他与多数我见过的海军都不一样,这老小子特别忠诚、非常可靠、决不扔下友军冒险行事,而且极其具备苦中作乐的精神。
和这种人待在一起,就算是我们现在正泡在亚空间里,我都觉得折磨减轻了些许。
“努凯里亚是个好地方,你知道吗,伦塔尔?”老凯普林在闲聊里说道。“我年轻时去过那里几次,除去干旱缺水以外,它就是我梦想里的退休之地。”
“你对任何一个有秩序,以及有自然环境的世界都这么说。”
“嘿,这次我是认真的!”凯普林提高了音量,以宣告他的认真。
我对这话题其实不是很感兴趣,但我又很想跟他继续聊下去,于是我顺着他的意思问了下去——不幸地是,就在老家伙喋喋不休描述努凯里亚美好的自然风光与高科技生活并存的奇观之时,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每次进入或离开亚空间的感受都是不同的,有时令人感到安宁,有时则像我这样,不得不咬紧牙齿来抵御痛苦。
凯普林很快便停下了讲述,倒不是因为他注意到了我的忍耐,而是因为他也感觉到了。
实际上,所有正在船上的人现在大概都在经历同一种感受,只是敏锐的人先踏入其中罢了。
好在它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几秒钟后,我们就没事了。我们俩相顾无言地叹息起来,一时之间都失去了谈话的兴致,只是就这样站着抽烟
几分钟后,我别在衣服上的勋章震动了起来。这意味着短暂的放风时间结束了,女主人在呼唤。
我把烟斗摘下来,擦干净交还给凯普林。老头顺手把它塞回去,眼神愈发同情。
“你以后怎么办呢?”他如是问道。
“什么以后?”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打算和——唉,算了,当我没问。”
“你在打什么哑谜?”我困惑地问,而他只是摆摆手,示意我快走。
好吧,那我就走。
二十分钟后,我回到了女主人的房间。她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后凝视着我,一把枪就摆在右手边。
那是把转轮手枪,子弹在弹巢里清晰可见,而且击锤也已被按下。
“告诉我,伦塔尔”几秒钟后,她缓缓开口。“一个违抗主人命令的仆人,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我开始脱制服。
“你干什么?!”
“。免得你把我的衣服打坏啊?”
女主人极为愤怒地抓起手枪,开始射击她挂在天板上的靶子。
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我摇了摇头——真是的,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亚历克西欧是,凯普林是,她居然也是。
难不成我正在经历一起混沌入侵导致的认知修改事件?
我一边思考着这件事,一边用力地握了握我挂在胸前的天鹰。它没变热,也没颤动,这代表我只是在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