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继续追问。
“艾涅斯特,我在那个花店员工的身上看到了维因的影子。
这该不会就是你经常去坎特贝尔的原因吧?”
安达里斯的语气就像是在审问犯人,不管谁听到大概都不会觉得愉快。
得亏格雷对对方比较了解,才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意味。
他似乎……有一点担心的情绪?
担心谁?
难道是——
格雷觉得自己因为过度失血,导致运转速度下降的大脑突然闪现了一缕灵光。
安达里斯……该不会是在是怕他迁怒格雷吧?
他没办法理解自己频繁踏足坎特贝尔的举动,所以只能推测“艾涅斯特”是对过去心结难解,伺机报复?
格雷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安达里斯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敬业的人。他出于职业道德,为格雷的安全感到担忧,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否认起来倒也简单。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安达里斯。”
但是你的担心是无谓的。”
想通之后,格雷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只要对方不是在怀疑维因就好。
为了加强说服力,免得安达里斯再东想西想,他又补上了一句。
“维因已经是属于过去的人了。我不会,也不可能再在意他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格雷偏过头,面容刚好映在了窗户的玻璃上。
安达里斯陷入了沉默。
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对方明明是在对着自己说话,但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却像是和玻璃上的人影交谈。
相同的外貌。相同的黑发。模糊的面目。
这一刻,仿佛当下的艾涅斯特和过去的艾涅斯特在彼此对视。
原来是这样吗?
安达里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那句话不仅是说给他听的,同时也是艾涅斯特想要说服自己的。
他还是在意的。
他不可能不在意。
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不愉快,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实验室永远都是无法忘怀的地方。
如果有一个地方曾经能被称为他们的“家”的话,那可能就是那里了。
在失去它之后,相关的记忆变成了伤痕,一直隐藏在心底,每次碰触都会鲜明地作痛。
走上战场后,艾涅斯特表面上获得了许多东西。但事实上,他才是他们之中失去最多的那一个。
他恨维因,也不足为奇。
但艾涅斯特最终还是决定放下。
哪怕感性还没有完全割裂,但是他还是为此做出了努力。
他这么做,会不会也是为了那个人?为了那个与维因有相似容貌的青年?
安达里斯的心底不由得涌起了复杂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