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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千八百九十一章都不客气（第3页）

X-7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谢谢你开口。”

少年怔住：“你不怪我们？不恨我们切断网络，摧毁中继站，甚至差点杀了你？”

“你应该恨。”归晓接过话，“如果你愿意，可以现在骂我，打我，或者问我为什么当初没能救你们。我都接受。”

少年摇头：“我不想恨了。太累了。”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亮了起来。

不是阳光??赫拉德Ⅲ从未有过真正的晴天。

而是无数光点，从地球方向飞来，穿越星际虚空，如同迁徙的萤火虫群。那是心蕊草的孢子，在共感网络的引导下，随能量潮汐漂流至此。

它们降落在废墟之上，落在人们的肩头、掌心、唇边。

每一粒孢子落地，便生出一朵小小的花，花瓣展开的瞬间，释放出一段记忆影像：

一位母亲抱着发烧的孩子彻夜低语；

一对恋人隔着战火互道晚安；

一个老人独自坐在海边，对着大海说“今天天气不错啊”。

没有宏大叙事，只有平凡的温柔。

静默派的人们怔怔地看着，听着，感受着。

终于，那位最初哭泣的老妇人抬起头，望着归晓，声音微弱却坚定：“我们可以……加入你们吗？不是投降，不是臣服，而是……试着再说说话？”

归晓含泪微笑：“你们早就加入了。从你们按下播放键的那一刻起。”

当晚，赫拉德Ⅲ地下中枢重启百年来首次全球广播系统。

没有口号，没有宣言。

只有一段录音。

孩子们的歌声，混着笑声、咳嗽声、跑调的合唱，持续播放了整整十二小时。

而在第十三个小时，信号反向传输??一段全新的音频被发送回地球。

内容只有一个词，由七十三个人共同录制，男女老少，嗓音各异：

“**谢谢**。”

这一刻，共感网络的数据流出现短暂紊乱，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度。科学家们后来称之为“**赫拉德脉冲**”??一种由集体情感释放引发的量子涟漪，其波形特征与婴儿第一次啼哭高度相似。

归晓躺在临时营地的行军床上，听着窗外渐渐响起的交谈声、脚步声、甚至争吵声??这些曾被视为威胁的“噪音”，如今成了最动听的乐章。

程野坐在她身边，轻轻哼着那首《雨中的花》。

“你知道吗？”他忽然说，“我觉得我们搞错了。”

“什么？”

“我们一直以为，是我们在教别人如何爱。其实……是他们在教我们如何承受苦难之后，依然愿意相信。”

归晓侧过头看他，月光透过帐篷缝隙洒在他脸上，映出温柔的轮廓。

“也许吧。”她轻声说，“但最重要的是，我们都还没放弃说话。”

数日后，和平使团启程返航。

这一次，他们带回的不再是数据或协议，而是七十段真实的声音记录，以及一颗在废墟中采集的心蕊草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