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回到了当年讨得王韫秀欢心的时候,元载的话语愈发真诚。
他认为凭这番话足以说服薛白了,薛白也该明白他说的是对的。从西魏到北周,从隋到唐,天下纷争看似混乱,可实际上掌权的不还是那些人,打仗也好,商谈也罢,无非都只是利益分配的手段。
然而,薛白却是摇了摇头,扯回缰绳,驱马走了。
“我连让他们当藩镇都接受不了,何况是奉他为主。”
元载追上,问道:“北平王擅骨牌,喜欢赌博吗?”
“我从不赌博。”
“我却觉得你是摴蒱的好手。”元载道,“长安孤城,圣人出奔,这么烂的点数,我们已诈得崔乾佑愿意拿出一部分筹码,该见好就收了。”
薛白想了想,反问道:“倘若这一把,我们能全赢呢?”
元载愣了片刻,摇头道:“崔乾佑不是虚张声势的人,他示弱,拿出诚意,恰说明他胜券在握。”
“他诈你,他的点数没你想象的那么高,我们能全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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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一点点把长安城的阴影拉长,渐渐触及到了崔乾佑的脚下。
崔乾佑只要往前迈一步,就能踏进长安城的阴影里了。
他已经把他的大纛押到了离城门仅有一箭远的地方,还亲自开弓射死了一名守城的兵士。
终于。
“攻破城门了!”
紧闭了三個多月的城门终于在燕军的猛烈攻势下被打开。
崔乾佑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同时喝令道:“杀进去!”
号角声大作,燕军士气振天。
可是,又有哨马从东边赶过来了,附在崔乾佑耳边,极小声地说了两句。
“两面夹击……潼关……”
崔乾佑用力握了握拳头,问道:“还有多久?”
“最快的话,明日清晨。”
“再探。”
回过头来,崔乾佑脸上已恢复了平静,招过另一名心腹,问道:“田承嗣有新的消息吗?”
“没有,想必唐军守城避战,暂时未攻下城池。”
“先杀入长安……”
“嘭!”
随着这句话,一面巨大的槎碑已猛地从城门内砸了下来。
槎碑也叫“千斤闸”,乃是用滑车悬在城门洞上方的一块巨木,厚五寸,外面包着铁皮。在城门被攻破的时候用的,这一下猛地砸落,直把六七个叛军斩成两段。
崔乾佑不由心烦,但城门都攻破了,这一道槎碑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