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方宇涵也只能问了案发当天在大宅里的所有人口供,再检查了下劳尔伯爵的遗物和遗体,便回来见越凌了。
“劳尔伯爵的确是死于毒杀。”这是方宇涵得出的结论。
这个时代对尸体解剖的了解并不多,更谈不上会支持,想也知道劳尔伯爵的家人绝不会同意他把尸体开膛破肚调查一番。因此方宇涵能够查验到的信息本就十分有限,四舍五入约等于无。
越凌把自己提前预留下来的证物交给了方宇涵,好让他检验这到底是不是传说中杀人越货的首选标配——氢化物。
只是,在这桩案子里,毒药的品种究竟为何,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在原主的记忆里,浓汤熬好后,她便再没有离过手。那么很明显,犯人多半是将毒直接下在食材里的。
劳尔伯爵家的后厨看管本就不严,能够潜入后厨下毒的人多到数不胜数。若这毒是在食材运送的过程中下的,那可疑人选的范围就更大了。
“我至少能够确定,害死劳尔公爵的毒物绝不是这个时代最普遍的砒霜类毒药。”越凌笃定道,“劳尔伯爵一直使用银碗喝汤,但银碗当时并没有任何变化。”
在科技并不发达的古代,以银验毒是最为方便也是最为普遍的方法。像劳尔伯爵这样家底殷实的人家,干脆直接使用整套银餐具,不但看起来体面有排场,还能有效防止被毒杀。
可事实上,能用银检验出来的毒药,就只有硫化物而已。只要毒药本身不含硫,银就完全不会变黑。
就譬如在现代侦探小说中最常见的氢化物毒药,若用银制品去检验,那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确实是氢化物。”方宇涵很快给了她答案。
以他在化学方面的经验,根本不必再做实验证明,就能够基本确定毒药的种类。
“那就奇怪了。”越凌摸着下巴道,“氢化物……在这个年代,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弄得到手的药物吧?”
“在哪个年代都不容易的好吧!”方宇涵道,“倒不如说,这个年代反而还容易一些。因为对氢化物的危险缺乏基本的常识,所以也没有任何法律法规去限定相关原料的买卖。
也就是说,只要具备相应的化学知识,任何人都能制造出毒药来。”
“问题就在这‘相应的化学知识’上。”越凌道,“在这个年代,文盲基本占了人口总数九成以上,能够自行合成氢化物的人——恐怕真的是凤毛麟角吧?
在这么个消息闭塞,封建落后的乡下小镇里,怎么会有人使用这么不常见的毒物来杀人呢?
尤其是这些有机会接近后厨的奴仆们。他们绝大多数恐怕连“氢化物”怎么写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它的效用,又谈何使用呢?”
“所以,我更倾向于谋害劳尔伯爵的真凶,并不是下等人。他至少应该接受过很不错的教育,家境至少也应当是中上水准。”方宇涵认同道。
“那——就要牵扯到动机了。”越凌道,“一个家境不错,受过很好教育的上等人,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去谋杀这么位与人为善、性格柔和,口碑也很不错的伯爵大人呢?”
“……无非是为钱或为了复仇?”方宇涵道。
“若是为钱,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些能够得到他遗产的亲戚们。”越凌道,“若是为仇……那我就真不知道了。在原主的记忆里,劳尔伯爵真的脾气很好,与所有人的关系都很不错。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人会对他抱有这么深的恨意,甚至不惜处心积虑自制这种复杂的毒药,也想害死他。”
“我这边倒是有些线索。”方宇涵道,“你应该也知道,自己会被认定有杀人动机,是因为你的原主的母亲——玛丽娜·赛文西——曾经被传是劳尔伯爵的情妇吧。
所以大家都觉得,你是为了替被劳尔夫人赶出大宅后无辜惨死的母亲报仇,才回去劳尔家帮佣的。”
“我知道啊!”越凌点头,“他们还说,我是劳尔伯爵的女儿哩!”
方宇涵点了点头:“所以我着重去查问了已故劳尔夫人娘家那边的亲戚。结果,从劳尔夫人的一位表弟那里,得知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越凌忍不住好奇了起来,“什么情况?”
方宇涵道:“那位表弟当年曾经见到玛丽娜·赛文西。在他看来,劳尔伯爵绝不可能与那位厨娘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