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方宇涵却无从得知。
他也不可能知道,越凌在说着那些尖锐的话语,拿自己的性命当成玩笑撩拨着他的怒火时,注视着他的目光却是那么深情。
“你为什么要来见朕?”方宇涵定了定神,换了个问题,“故意告诉朕,朕的秘密已被国师发现了,这对你又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啊……”越凌吃吃地笑了起来,“是没什么好处……可是,也没什么坏处呀~!陛下与国师僵持了太久,谁都不愿意先踏出下一步,臣妾看戏,都有些看腻了呢!
毕竟陛下也知道,臣妾所剩的时间实在不多,还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更精彩的戏份才好。”
“……为此不惜利用自己弟弟的亲事?”方宇涵不信,“和亲王的婚事,是你的算计吧?”
“怎么能说是臣妾的算计呢?”越凌的声音里竟夹了些委屈,“明明对大家都有好处,怎么到头来都算作臣妾的算计了呢?
臣妾只是病重,想见自家弟弟一面罢了……从头到尾,臣妾都没有对和亲王的婚事提过一字半句吧?
那明明是陛下的决定,也许还有国师和白丞相的想法掺杂其中——但臣妾缠绵病榻,又如何能得知这些呢?”
“你很厉害。”方宇涵眯眼道,“觉得你是阿青的棋子,竟是朕看走了眼。”
阿青是处心积虑,心怀不轨不假,但她绝非擅长阴谋算计之人。她的阴谋浮于最浅的表层,其野心也浅显得让人一望既知,半点不会绕弯。
若不是因为阿青拥有“国师”这一特殊身份,方宇涵看在那个人的面子上,才不得不对她百般容忍,单凭她那点子小伎俩,他是绝不会允许她拥有着目前的一切尊荣和权利的。
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与阿青截然不同。她对人心的谋划算计,已经达到了他平生所罕见的精准和从容。
要不是她今天主动找上门来,他确实从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和亲王与斐小姐的婚事竟是她一手策划的。
并且,她拿出来的并不是阴谋,而是而是阳谋。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明明什么都不做,她只是做了个看似毫不相关的点拨,竟让他们
所有人都下意识按着她的引导,一路走了下去。
而现在,她把所有的算计摊在他面前,他也仍然觉得,这确实是唯一可行之计。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这个女人——她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真就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就只是想要搅乱这趟浑水,图看个热闹?
“谢陛下盛赞。”越凌毫不客气地把他的嘲讽当赞扬收下了,“臣妾并不是谁的棋子,不过,旁人是不是会主动跳到臣妾的棋盘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陛下、国师、白丞相……臣妾要帮谁,还没有想好呢~!不如说,臣妾还要先看看,你们到底哪一位,能拿出足够吸引臣妾的筹码来。”
“你这种女人,还是早点死了为好。”方宇涵嫌弃地下了定论。
“臣妾也这么觉得。不过,既然臣妾到现在还活着,想必是上天也想看这个热闹,所以借了臣妾的手罢了。”越凌从始至终,始终保持着笑意。
越凌与方宇涵的第一次夫妻会晤,谈不上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但总算没有你死我活,这已经算得上可喜可贺了。
不多久,和亲王夫妇前来谢恩。小夫妻俩进来时,越凌已经端坐在方宇涵身侧,一派雍容华贵。帝后看起来竟然也颇为相衬。
新婚燕尔的小两口脸上都泛着红光,手拉着手一齐走进来,朝着越凌和方宇涵行了大礼。
越凌看他们两个的神色和眉宇间那羞涩的眼神,显是新婚之夜过得很不错。
尤其是斐家小姐,在抬头见过方宇涵那般惊世神颜,再回过头望向自家那憨厚老实,虽然说不上丑,但与英俊潇洒也绝对沾不上边的和亲王时,眼神中竟完全没有流露出任何嫌弃或失望的神情,这就极其难能可贵了。
这显然说明,他们两个,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越凌只觉从定下这个计划之时,就压在自己心上的大石被他们轻轻移走了,她的笑容里满是真心实意的欣慰——至少,她这番无奈之举,并没有造就一对怨偶。
她衷心希望,这对年轻人能得到属于他们的幸福。
而方宇涵则全程保持着冰山一般的冷肃,只简单叮嘱了两句,便让这对年轻人离去了。
他们前脚离开,越凌后脚就
主动告退,回了自己的寝宫,并不多做停留。
才出御书房,憋了好久的3344立即跳了出来,疯球一般大叫:“宿主!你究竟在做什么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