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心下几个念头急转而过,把自己琢磨出一身冷汗‐‐南边扣住雁王,京城中刺杀皇帝……这事细细算来并不是不可行!只要胆子够大。
如果不是有临渊阁暗中搀和,有临渊木鸟还能飞出来,就以扬州城眼下被围住的情况,消息根本是封锁的,杨荣桂大可以带着他的狗腿子押着雁王悄然北上,甚至不会惊动江北大营。
何况一旦李丰死了,帝位空悬,此事就太值得掂量了。
姚镇:&ldo;大帅?&rdo;
&ldo;去回钟老将军,借我几只鹰甲,用完就还,快点。&rdo;顾昀这会也忘了方才头重脚轻地虚脱劲,飞快地说道,&ldo;小葛留下,想办法联系京城看看是什么情况,我带人走一趟扬州。&rdo;
奉命作假的&ldo;雁王&rdo;与&ldo;徐令&rdo;此时已经被杨荣桂打包完毕,给&ldo;请&rdo;上了贼船,随军离开扬州府,北上逼宫。
一路走得十分隐蔽,江北疫情那么大的事京城愣是没听见半点风声,足可见杨荣桂等一干jian党对运河沿线驿站的控制力。
晚间在驿站里休息,&ldo;雁王&rdo;和&ldo;徐令&rdo;委屈在一间屋里,身边带的侍卫早已经被解决了,外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杨荣辉的眼线,插翅也难飞出去。
一直等到了半夜三更,&ldo;雁王&rdo;才从窗户缝里往外看了一眼,见守卫稍松了些,便摸着自己的脸压低声音对&ldo;徐令&rdo;说道:&ldo;早知道这差事这么不好办,我还不如留在蛮人那呢,这回王爷欠我人情欠大发了‐‐也不知道木鸟能不能送到葛胖小手里,还连累了少东家,你爹要是知道了,不定怎么急呢。&rdo;
&ldo;徐令&rdo;正要答话,突然脸色一肃,只见守在后门的几个卫兵不知怎么的,悄无声息地就倒了,随后一个黑影会飞似的潜进来。
&ldo;徐令&rdo;身上的护身之物早被搜走,一伸手扣住了桌上一个瓷杯,携着劲风打了出去,来人轻轻侧脸,堪堪让过这暗器,随即张手一拢便将那瓷杯卷进袖子里,悄无声息地从后窗钻了进来,身法敏捷得不行,一番动作,那窗户上的风铃居然纹丝不动。
来人落地后一把扯下脸上面罩,打手势道:&ldo;是我。
正是顾昀。
&ldo;徐令&rdo;大概是没见过顾昀,愣了愣,&ldo;雁王&rdo;却倒抽了一口凉气,喜形于色。
顾昀其实觉得有点不对劲,&ldo;徐令&rdo;那杯子扔得手劲太大了,可是此时来不及细想,他小心地往外看了一眼,皱皱眉,飞快地打手语道:&ldo;怎么弄成这样,亲卫呢?&rdo;
这一套手语还没打完,那位&ldo;雁王&rdo;已经辱燕投林似的向他扑了过来,步伐之娇俏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顾昀有一副不为人知的狗鼻子,人近身三尺以内,一点气味不对劲也能闻出来,面前这位&ldo;雁王&rdo;身上非但没有他常年沾染的安神香味,反而夹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脂粉味,他蓦地往后一错步,一抬手扣住&ldo;雁王&rdo;的喉咙:&ldo;你是谁?&rdo;
&ldo;雁王&rdo;没料到一照面就穿帮,挫败得不行,只好扑腾着手脚以唇语道:&ldo;十六叔,是我。&rdo;
会叫顾昀&ldo;十六叔&rdo;的,只有当年雁回镇里随着长庚一起带回来的葛晨和曹春花‐‐虽然俩人大了以后再也没这么叫过。
顾昀手一松,愕然道:&ldo;小曹?&rdo;
他们这厢暗自接上了头,同时,七月初三这天,一封自扬州城发出的密信穿过皇城九门,送抵吕常之手。
吕常看罢难以自抑地大笑数声,与一干亲信入室密谈,并派人去请方钦方大人。
方府与吕府相距不远,家人很快去而复返,回禀道:&ldo;老爷,方家说方大人近日发了恶疾,全身发热起疹,说话要往京郊的别庄里送呢,不便见外客,小人看见他们那院里已经备好了车驾,被褥衣服什么的在后院烧呢。&rdo;
吕常问道:&ldo;方大人可有话带给我?&rdo;
&ldo;有,&rdo;那家人恭恭敬敬地回道,&ldo;方大人让小人捎给您一句话,说祝您马到成功、万事如意。&rdo;
吕常嗤笑一声,摆手让他退下,转身进书房:&ldo;方钦这老狐狸,心里鬼主意一箩筐,支使旁人的时候指点江山,临到有事的时候就惯会往后缩,这辈子也就有个狗头军师的能耐‐‐不用管他,如今我们大业已经完成一多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rdo;
吕侍郎嘴里那位浑身发疹的&ldo;狗头军师&rdo;前脚烧了自己的衣物被褥出城休养,后脚就乘着一顶貌不惊人的小轿来到了北郊,跟他一样偷偷摸摸出京的沈易恰好就在北大营里,闻听这位尊臀不知坐在哪条板凳上的方大人来访,顿时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