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讨厌他烟雾缭绕的侧脸,讨厌他陌生的穿着打扮,讨厌重遇那天他等在电梯前、气质奇怪、像是某个混乱酒吧深处的背影。
变了。
布朗宁法师,到底不再是布朗宁学徒了。
安娜贝尔心里难过,刚想出口抱怨几句,就见洛森把她那条沾染着暧昧痕迹的发带叼进嘴里,单手梳理着耳后纷乱的长发,另一只手依旧稳稳地端着递给她的柠檬水。
——原来,他流露的不耐烦,仅仅只是针对自己碍事的长发?
安娜贝尔立刻不委屈了,她正准备耀武扬威地嘲讽他蠢到连头发都不会扎(虽然她自己也不会),就见洛森单手分出几缕长发绕了几圈草草固定,然后取过被叼起的发带,系了上去。
她的发带。
沾染着暧昧痕迹的,她的发带。
安娜贝尔觉得自己就像被什么东西劈中似的,某种热度从脚趾一路升上来。
洛森扎完头发,看了看她。
任性要求总是一大堆的麻烦小姐红着眼睛,她咬着嘴唇,索要的水淌了一半,打湿了之前草草拢起的衣襟。
“……不渴了?”
她没答话。
于是他把水杯放回去,清脆的玻璃敲击声似乎唤醒了什么,安娜贝尔慌忙惊醒。
“等……”
“这里,都打湿了。别浪费。”
后续的事再次淹没在夜里。
心怀鬼胎的斯威特按照计划拥有了他,获得名正言顺的身份,大大方方地展示所有权。
但她也按照计划被布朗宁打败、输得一塌糊涂,数天后终于挣脱夜晚的暧昧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含糊答应了和他荒唐一星期。
恶劣。
恶劣至极。
而原来,哪怕知晓他是忠贞的精灵,哪怕真正发生了能把他捆牢的关系——安娜贝尔发现,自己依旧无法完全“占有”对方。
她终于正视多年后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她不得不注意到许多同事注视他的眼神。
泽奥西斯学院的每个女学徒都默认着“斯威特与布朗宁”半真半假的绯闻,况且贵族女学徒永远不可能爱慕一个贫民,更绝不可能不顾廉耻、在学校暴露自己的欲望——但法师塔并非如此。
他在这里只是个神秘到来的成年男法师而已,年轻、帅气、独身的男人。
甚至没多少法师知晓他的名字,安娜贝尔无数次听见女法师们在茶水间吃吃地笑,给他起亲昵、暧昧的外号。
……她知道她们在谈论什么。她早预想到会有人谈论他。
但安娜贝尔第一次直面这么多异性,窥视他的眼神。
成年、研究精湛、阅历丰厚的聪明女人们。
这里到处都是。
并完全接纳了变得恶劣、奇怪的他。
她们觉得他夹烟的手指很性感,她们觉得他粗糙的飞行夹克很性感,她们喜欢他的摩托、他的手提箱、他的高领毛衣。
他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变化成长的一切。
在那些女人的闲谈议论里,那家伙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最想拉上床的男明星。
【但那,不只是头蠢熊而已吗?】
安娜贝尔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