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缇无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洲氏是外姓,在汴京只有洲相一族是这个姓氏,阿洲娘子是汴京人,哪怕你不清楚自己跟洲相的关系,可你们是族人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他倒是没怀疑洲渚为什么会不清楚这一点,毕竟洲渚是女子,从小养在深闺,而又被人刻意隐瞒的话,的确有可能不清楚家里跟洲赫的关系。
洲渚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瞬间瞪大了眼睛,她表现出一副思维混乱的模样:“但爹娘从未提过……”
郑缇见状,越发觉得洲渚是被蒙在鼓里的。而且她的族人夺了她的家产,自然不会告诉她这一切,不然等着她去找洲相撑腰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洲渚似乎是消化完了这个消息,重新寻回了理智,她道:“就算如此,欺负我的族人不一样是洲相的族人吗?洲相又凭什么帮我一个女子?”
吃绝户的情况屡见不鲜,她的家产被夺时,族人都没有站出来帮她,她又如何肯定洲赫会帮她?
郑缇张嘴欲提洲渚跟洲相的爷孙关系,然而想到洲相未曾公开,他们贸然将此事告知洲渚,也不知道会不会触怒洲相。
“恕我无能为力,郑郎君还是请回吧!”洲渚叹气。
郑缇觉得来日方长,便先离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给洲渚上眼药:“我听说夏馆是池家的,而池御史之所以会被流放至此,是因为弹劾了洲相,故而池小娘子十分不喜欢跟洲相有关的人。阿洲娘子若是继续跟她同住,还请小心一些。”
洲渚在心里“呸”他,面上故作迟疑地点点头。
送走他后,又送走了李青瓷,洲渚将夏馆的门关上,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妈耶,池不故不在,她险些应付不来。
池不故怎么还不回来?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回了池不故。
“怎么了?”池不故从未见过洲渚如此迫切地盼着她回来。
洲渚左顾右盼,见门外没有眼梢,这才关上门,将池不故拉回屋,告知了今日之事。
池不故眯了眯眼,道:“郑缇很有可能是黄长生或陈平找来的。”
“我猜也是。”洲渚说着,有些顾虑,“阿池,你说他会不会打听到汴京压根就没有洲氏香料世家呀?”
池不故摇头:“他的船是海船,没法走内陆的运河,所以会找他租船的一般只有往来于广州、福州及扶南诸国的商贾。况且,他的船只一般最北只到福州,他说香料商找他运送香料到苏杭是骗你的。”
因香料是朝廷管控十分严格的物品,会有市舶司进行登记和检查,所以做香料买卖的商贾一般会走广州、泉州两个港口。苏杭一带有宁波的港口,但这个港口的船只一般是往来东边的倭国与高丽的,所以郑缇说帮香料商运送香料到苏杭是假话。
他这么说的目的,自然是想诈一下洲渚,如果洲渚的身份有假,那她必定会露出马脚。
好在洲渚稳住了……演戏演久了,她都快信了自己编造的身世。
不过即便如此,洲渚还是有些苦恼:“那下次他再来,我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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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得给他们找些事,让他们没空把注意力放到我们身上才行。”池不故朝洲渚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借刀
南康州的官盐盐场很少,只有一处,叫冠头盐场,盐场的长官为场监,佐官为主事。
因盐田在近海处,这里聚集着大量的盐户与捕鱼为生的渔民。
这些盐户与渔民常常受到盐官的压榨,它们煮出来的盐往往会被低价卖给官府,再由官府高价卖给盐商。
因而有一部分不想被盘剥的盐户便在私底下煮盐,直接交易给私盐贩子。
池不故知道南康州有很多私盐贩子,其中最出名的是一位叫陈文玉的私盐贩子。
他的祖上是前朝南康州的刺史,但繁花似锦如过眼云烟,陈家没落后,便以煮盐为生。然后陈文玉大胆心细,靠着贩卖私盐,迅速暴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他的暴富自然也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但他知道要守住家业,绝对不能当守财奴,于是花钱贿赂了一下那些差役,官府每次让差役来盘查时,他们都会帮忙遮掩。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陈文玉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盐场那边去。
盐官当然不允许有人损害盐场的利益,要知道私盐贩子越是猖獗,来盐场买官盐的人就会越少,从而整个盐场的效益都不好,盐官们也无法向上面交代。
所以盐官开始大肆针对、打击私盐贩子,陈家的盐田都被毁了许多。
因陈家在南康州有权势,盐官不至于捉拿他,可却阻碍了他发财。
“若说最恨黄长生他们的人,估计就是这陈文玉了。”池不故道。
洲渚明白了:“阿池是想借刀杀人?只是,陈文玉未必会愿意成为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