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瓷十分好奇:“你们……为何不成亲?”
其实他老早就想问了,洲渚已经二十多了,这个年纪除非是当了寡妇,不然很少女子连头婚都还没有办过的。
“不成亲也能活。”
“可是家中没有男人顶着,像今日被人欺负到门口来的事,只怕会更多。”
洲渚显然不愿意跟李青瓷讨论这些事,李青瓷也把话题转回到了正事上来,道:“我倒是认识一两个胥吏,或许可以帮你们引荐一下。”
洲渚脸皮厚,并不想跟李青瓷客气,于是赶忙道:“那先谢过李郎君了。”
“我约他们到茶楼去吃茶,若是成了,我再让人来给你说一声。”
……
把李青瓷送走后,洲渚去秦微云落脚的地方找池不故。
秦微云已经无法下榻了,许是到了弥留之际,知州吴师尹、司法参军林璠都来探望他,听听他对自己的后事有没有什么安排了。
秦微云还有子嗣在老家,他被贬来南康州编管,儿子也被罢了官,但没有陪他来这地方遭罪,而是被他喊回了老家好好经营家产。
他早已析产,因此并不烦忧分配遗产的事。他也不希望子孙大老远地跑来南康州将他的棺材送回老家再下葬,于是让吴师尹将他葬在漏泽园,好歹有池仪作伴,又有池不故帮忙料理他的身后事。
吴师尹应下了。
秦微云对池不故说:“希望洲赫死的那天,你能烧纸告诉我。”
吴师尹和林璠的脸色都有些古怪,毕竟这话要是传到奸相的耳中——哦,秦微云都快死了,就算奸相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秦微云似乎还有话要跟吴师尹说,于是让池不故先出去。
被胥吏拦着而进不得门的洲渚看到眼眶泛红的池不故,一把推开了胥吏,上前心疼地道:“阿池,你别哭。”
池不故摇了摇头,跟胥吏说明洲渚的身份,免得洲渚被抓走。
屋内,秦微云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嘱托吴师尹的,不过有感于池不故这些日子对他的照料,他想托吴师尹帮忙关照一下池不故。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吴师尹也应下了。
秦微云没有遗憾了,心口憋着的一股气没了,浑身就跟被抽丝了似的,就此闭上了眼。
暴露
秦微云病逝,吴师尹写了讣告分别送到汴京与秦家的老家去,随后等秦微云几子赶了过来后,与一应官员凑钱为他主持了丧葬之事。
池不故与洲渚也前去帮忙了,原本听到风声,想来凑热闹的陈县尉与黄长生看到她们出现在秦微云的丧礼上,表情如遭雷劈。
“她们跟秦微云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陈县尉问黄长生。
黄长生也很懵,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他塞了一些钱到跟着吴师尹来治丧的州府胥吏的手中,问:“那两位小娘子与已故的秦监当是什么关系?”
“她们呀,具体的不太清楚,只知道秦监当临终前曾嘱托知州对她们多加关照。”
另一胥吏笑得猥琐:“指不定是秦监当的红颜。”
他的无端猜测引来了之前那位胥吏的呵斥:“别胡说,败坏秦监当的名声和人家小娘子的名声,被知州知道了,你肯定没好果子吃。”
黄长生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多年前,他曾经来秦微云那儿打听洲渚身世的事,他之所以肯定洲渚是洲赫的孙女,就是因为秦微云的佐证。如今却有人告诉他,秦微云其实认识池不故跟洲渚,而且对她们还颇多关照?
那秦微云的证词还可信吗?
倘若洲渚真的是洲赫的孙女,秦微云会对她如此关照吗?
再想到这些年,池不故与洲渚的关系始终如漆似胶,哪里像是隔着世仇的仇人?
黄长生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池不故、洲渚,还有秦微云联手给骗了!
“她们竟敢骗我?!”尽管还未能确定,但黄长生心中已经生疑,就不会再轻易地相信,他十分愤怒,理智险些被怒火烧没了,看到吴师尹在里头,他才骤然冷静下来,跑去跟陈县尉讨主意。
屋内,池不故冷眼看着黄长生出现又离去。
丧事办完,众人按照秦微云的意思,将他葬在了海康县的漏泽园——秦微云的儿子十分不能理解父亲的选择,但不愿意违背父命被人说不孝。
葬礼毕,秦微云的长子表示要留在海康县守孝。吴师尹不去干涉秦家的家事,而是将池不故叫到一边,说了秦微云临终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