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木对叶林二人之恩怨了解并不多,先前见她一向情绪平稳,以为她只想拿个对方的把柄以便返回商会,不成想二人纠葛竟如此深沉。
“也并非必须做到这般,”叶任生将契书锁进箱内,“只是……”她停顿了片刻,“我想这么做。”
闻此,梁木眉心轻蹙,眸光流转,面上难得显出几分思谋。
伏缃瞥了一眼那执念深重的侧影,默然未语,只垂眸拣起案前茶盏,抿了两口烫茶。
……
林啸洐邀贴所记时间是在三日后,“衿娘”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成想叶任生却出了意外。
为防隐秘泄露,叶任生一干返晟之事连其父亲都未曾知会,然而六锣日前悄悄乔装去叶府探信才知,叶老爷两日前突发急症,性命垂危。
他立时回去告知了叶任生,后者心急如焚,“怎么会突发急症,什么急症?!”
“小的也不知道,只隐隐听说有高热不退,浑身滚烫,且胸闷气短,鼻间渗血之症状。”
“高热不退,鼻间渗血……”叶任生眉心紧蹙,“父亲一向身体强健,从未患过此类病症。”
六锣满头大汗,“小的本想悄悄潜进去找昙儿问问,但府中现下似乎正在封锁此事,小的几次都没能混进去,只从墙洞隐隐看到进出有许多大夫。”
闻此,叶任生拳心紧紧攥起,几番思忖后,扯下了发间步摇,“不行,我得回去趟。”
“可现下并非现身之良机啊,且您今日不是还要去见——”
“顾不上那么多了,眼下父亲的病更重要,”叶任生动作迅速,“快,去那边箱子里找出我从前的假廓。”
“是。”
叶任生利索地束起发髻,卸下假面,敷上假廓,恢复了从前那“叶掌事”之英气相貌。
勾过最后一笔眉,叶任生望着镜中两年不曾画过也无丝毫手生之感的妆容,一时五味杂陈。
纵然生育了女儿,做了母亲,再换上这幅假廓,那男子的仪态与气场,还是瞬间便从骨子里被激发出来。
甚而不论她心底如何自驳,也无法不承认,这两年来的所谓“本我”才是她的“伪装”与“刻意”。
“公子,”见其许久未出且毫无动静,六锣在屏风后甚是着急,“你好了吗?”
叶任生陡然回神,“好,好了。”
说罢,她将黛笔放下,理过前襟,戴上纱斗笠后,与六锣一同走出了房间。
转出韵清阁前门后,二人直奔去叶府方向。
而偏门拐角处,伏缃拧眉望着二人匆匆远去的背影,满脸诧异,须臾过,她眸光流转,转身悄悄离开了暗巷。